這話别有深意,許以念直到聽完了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自己受傷的原因。
頓時愣住了,脫口而出問道:“啊?你怎麼……會知道?”
睫毛如蝶翼般顫了顫,擡起眼時的雙眸更是一片濃墨重彩的幽深之色。
不知是長睫投下的陰影,還是情緒使然。
“許以念,你不會才知道,我對你很感興趣吧。”
拖半拍的尾音在這樣磁性聲線下,莫名有些缱绻的味道。
“會去想辦法知道些關于你的事,不是嗎?”
紀言緊盯着許以念表情的變化,畢竟面對這樣懵懂還沒開竅的少女,說出這話的意義不就在于欣賞對方的慌張無措嗎?
那雙淺色眸子一眼就能看穿所有情緒,實在是清澈單純。
小鹿般的圓眼瞬間更圓了,剛剛還注視自己的眼神逃也般的躲開,本能地開始臉紅耳熱。
耳尖是粉的,眼中卻是再三躲避、驚惶不安的。
許以念從未面對過這樣直白的話語。
但也不會傻到會覺得這是紀言對自己有什麼好感。
明明隻是開誠布公的“感興趣”,可從她口中說出來,卻更像是狩獵的預警,帶着無盡的危險。
許以念忽然記起,紀言上一次的好奇還是在說自己和沈若霜的關系。
正是因為從前和沈若霜諱莫如深的往事,才會被紀言惦記上吧……
“是、是嗎?”
許以念強裝鎮定,想敷衍過去,不料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可是,你臉紅了。”
這嗓音獨獨擦着許以念的耳朵一般,讓她的呼吸一滞,瞬間就将之前的分析思考抛在了腦後。
才後知後覺,對方才說了什麼?自己就臉紅成這樣。
這句提醒沒有讓許以念的神色正常起來,愈發升溫灼燒,滿腦子隻有想找個洞鑽進去。
這個反應在紀言的意料之内。
不如說,她就是想看許以念鹌鹑悶葫蘆以外的模樣才故意這樣直白戳穿的。
但真正看見許以念因為自己的捉弄調戲而羞.赧到臉頰鼻頭耳尖眼尾每一處都泛起粉白色,雙眸都為之潮.潤。
紀言垂在身側的手指顫了顫,難以言狀的感覺蔓延于全身。
低啞嗓音突兀出聲:
“先别動。”
許以念本就煎熬,這下聽到對方突然發話,不知她要做什麼,害怕又是像昨天一樣的突然發難。
這下,倒是真的不敢動了,更不敢看過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等待了格外漫長的一段煎熬後,逐漸疑惑的許以念忽然聽到了熟悉的名字。
一下子将注意力轉去了開學典禮的台上。
“下面有請本科新生學生代表沈若霜同學上台發言。”
沈若霜居然是新生代表?
在這個疑問出來的瞬間,許以念才發現,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還有誰像她一樣,是完美和天才的代名詞,生來就帶着所有贊譽和仰慕?
許以念的視線中,遠遠看見一身正裝的沈若霜走上台。
大屏鏡頭定格在她的臉上,仿佛兩年前那條爆紅網絡的視頻再次重現。
隻是這一次的沈若霜,面容已經脫去稚嫩青澀,氣場也更加理性沉着。
不變的卻是那淡漠神色和面對榮譽仰慕的平靜。
全場都因為沈若霜響起呼聲,排山倒海般的掌聲雷動。
等待掌聲結束時,沈若霜擡眼,眼神跨越無數觀衆,定格于最末的看台方向。
眼中不再盡是孤傲,反而如往日那靜靜看向懷中雛菊的目光。
像是想到了心間最柔軟的一處,連眼底的堅冰也一起融化。
清冽如泉般的聲音響起,自信帶來的平靜讓字字都格外入人心。
長達三分鐘的脫稿演講,将對學術科學的崇高敬意和絕對理性展現的淋漓盡緻,卻又飽含着赤子初心,正如沈若霜一直的堅持。
許以念從開頭那個仿佛遠遠看向自己的目光開始,就已經沉淪。
被蠱惑一般,呆滞看着那水中月鏡中花。
畢竟……沈若霜從來都是她的理想。
正如許以念看沈若霜的眼神,而紀言的目光卻始終落于許以念身上。
“還是動了啊。”
這是不會飄進許以念耳中的自言自語。
那滿心滿眼都本屬于她的羞赧俨然結束。
紀言指尖的畫筆驟然一停,那在速寫本上的人物明明差一點就能完成。
少女側顔躍然紙上,黑白明暗和線條将那爛漫心事複刻,眸間流轉的異彩紛呈,像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石,美到不可方物。
紀言白玉般的指尖觸摸那雙眼眸,卻留下了一片黑色炭筆的污迹,刺眼極了。
她的睫毛往下斂了斂,投下一片陰影。
忽然将這幅畫撕了下來,正要揉成一團時。
一個柔弱猶豫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她的動作。
“你在畫……沈若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