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千岫擡頭望去,不渡海中央凝結着一層薄冰,上面正躺着一位人事不知面色青白的修士,半邊肩膀鮮血淋漓,像是被什麼兇獸撕咬過。
漁船緩緩靠近,沈渡伸手探查一番後搖頭:“這位便是我們要找的人。隻是他如今受傷太重,迫不得已才用寒霜門的秘方封閉自己的生機以求多殘喘些時日,這些時日他體内的靈力已快耗盡,若我們強行喚醒,他怕是撐不過半炷香,可若不動他,怕是隕落得更快。”
甯千岫視線凝在識海中的電腦屏幕的一串小字上,那裡原先寫着凡人二字,在方才的提示音響過後,原本黑色字迹被打上了括号,符号後顯出了紅色的“修士”二字。
修士與凡人兩種身份如何能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他有些不寒而栗,俯身尋找那修士的弟子令牌,待看清字樣後手指頓時收緊:“......師姐,你還記得方才那難民首領的名字麼?”
甯千岫翻轉手腕,掌心李躺着的正是寫着“李大年”三個字的弟子令牌!
又是相似的把戲,一個名字牽扯出兩個人,樁樁件件的巧合讓甯千岫不得不将千晝疑案與此次的不渡海潮關聯起來,可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回即便是沈渡都有些驚疑不定:“弟子令牌斷做不得假,是那首領撒謊?”
甯千岫搖頭,沉思許久才将心底的疑惑吐露:“無論這李大年究竟是何人,可這些與不渡海洪又有何關聯?”
他将視線落在那昏迷不醒的修士身上,半柱香的時間遠不夠讓此人将所有真相吐露,眼下他們還需要這位李大年多活些日子。
沈渡顯然也想到這一層,她猶豫片刻咬破手指,以血為筆在半空中快速畫出一道極為複雜的陣法,手指一攥将其握在掌心拍進李大年的胸口,紅光閃過,修士原本青白的臉色便緩慢開始回暖,逐漸有了血色。
這世上從未有如此快便能将人從鬼門關裡拉回來的起死回生之術,即便有也多為邪法,正派子弟向來不屑于學習,甯千岫皺眉去看沈渡,果不其然發現她正默默将溢出口的鮮血咽回去。
感受到甯千岫的視線,沈渡倒顯得尤為坦然:“先回去,想問什麼路上說。”
相比起出海的驚心動魄,此番回程就顯得太過風平浪靜,連鲸獸的影子都沒有見着,甯千岫通過系統浏覽了一遍搜索結果後開口:“沈師姐用的是魔修秘法?”
沈渡斜靠在船舷上調息:“這法子是魔修為了将垂危的修士化為己用所創的蠱人之術,我改良了一番,方才我輸了一半靈力進去,還能維持一個月。”
這位沈師姐可真是有些太深藏不露了。
他有意試探:“其實沈師姐不隻是......”
話還未說完,甯千岫便覺小漁船頓時加快了速度,如離弦的箭般直沖岸邊,他與那還昏迷着的修士差點被甩飛出去,情急之下甯千岫隻能一手扶着船身一手拽着趴在船上的人,才勉強站穩。
“到了,魏師叔還在等你。”
沈師姐這欲蓋彌彰的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甯千岫撣了撣被風吹亂的袖子,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呻吟。
“這是哪......嘔!”
甯千岫猛然後退兩步,看着李大年顫巍巍地露出腦袋,扶着船吐得天昏地暗,另一側沈渡已然衣擺飄飄地朝篝火處走去,俨然一副甩手掌櫃的模樣。
等這位仁兄吐完,甯千岫才伸手将他拉起來:“李大年,是吧?我們在不渡海撈的你。”
李大年抖抖索索地被甯千岫拽着走,半晌才回過神來甩開他的胳膊:“什麼不渡海?你到底在說什麼?”
甯千岫猛然頓步,臉色陰沉地盯着李大年:“你都不記得了?”
李大年被人盯得一激靈,梗着脖子默默縮了回去:“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怎麼了?”
魏雲遊聽見聲響走來,同時被兩雙眼睛盯着,李大年大氣不敢出,還沒怎麼盤問便抖了個幹淨:“我隻是在參加寒霜門的弟子選拔,同其他修士一同進入幻境曆練,晚上找了個樹洞睡了一覺,一起來就在這了!幾位前輩,真的不是我......”
甯千岫步步緊逼:“還未入門,便有這弟子令牌?”
李大年打了個抖索,聲音有些發虛:“這選拔其實就走個過場,我本就邁過修真門檻,又有幸與門派長老交好,早就算做門中弟子,自然就、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