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薩卡斯基給你買了衣服和鞋子,他幫你關了窗戶拉上窗簾才離開房間。
你小心翼翼的脫下他的襯衫,襯衫上沾染的是在他身上聞到過的,淡淡的花香。
他挑選後放在你手邊的是一條淡粉色的裙子,說是可以當做睡裙,也能穿着這件裙子走出去。
第一次給女生買衣服,他給你挑的都是他自己認為很好看的、各種粉色的裙子或者衣物。
不過,你看不見,所以不知道這個房間的衣櫃裡擺放的新衣都十分的富有少女心。
你換好衣服以後,将他的襯衫疊好,想要下床把襯衫放在哪個桌面上。
但是,天色一暗,你基本上什麼都感受不到了,眼前是一片昏黑的暗,你隻能憑借自己的感覺往前摸索。
夜裡靜悄悄的,你其他的感官被放大了數倍,隻是在原地站定着,呼吸就好像被空氣無形的扼制,掐住了你的喉嚨。
看不見真的好可怕……
讓你忍不住蹲在地下,緊緊捏住懷裡的襯衫,背脊發涼,額頭冒汗,不知所措。
你的身體應當是在慢慢自由修複的,這次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受傷的這麼嚴重,修複的也極其緩慢。
你猜測,或許有什麼東西和你第一次登入遊戲的時候變得不同。
你大可立刻退出遊戲,但是擔心自己在陌生的環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以後,被好心的海軍埋葬在地底,成了一具躺在棺材裡的“活屍”。
那時候,隻怕身上的傷更加嚴重。
這樣的限制讓你覺得不舒服,但是你又說不清原因。
保持着這個姿勢,你退出了遊戲,隻是離開十幾分鐘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遊戲的時間概念很奇怪,你返回現實世界,那現實世界的時間與遊戲的時間同步,如果你在遊戲裡一直待着不下線,遊戲時間裡的一年便是現實世界的一個月。
重獲光明的感覺真好,看到窗外閃爍的霓虹燈光,你第一次覺得親切。
休息了一段時間,你咕噜咕噜灌了幾口營養液,又重新進入了遊戲。
遊戲裡,你還是維持着離開之前的姿勢,重新整理好心情以後,起身開始摸索着,終于摸到了一個平面光滑的像桌子一樣的地方,将襯衫平穩的放在了上面。
又艱難的回到床上以後,你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着。
再次退出遊戲,你找了部電視劇看起來,設定了自動延遲連接遊戲的鬧鐘,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現實世界的科技自然發達,帶來的弊端就是物種的變異,人類的優勝劣汰,“高等公民”生活在牆内,“低等公民”生活在牆外。
牆外的人類抵禦牆外進攻的怪物,牆内的人類被光幕保護,你在霓虹閃耀的“烏托邦”裡,太陽早就消失不見,偶爾一次陽光的出現都被譽為是多少多少年難得一見的奇遇,天空總是陰沉沉的一片,昏暗的夜色隻能更黑暗。
街道被絢爛的燈光照耀,看似光鮮亮麗的一幕,卻讓人格格不入,能聞見背地裡的腐朽,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了一般,刺鼻又難聞。
高牆之外的罪惡都市,更是充滿了紙醉金迷的糜爛味道,在兩年前,你也是他們的一員,但是你是最底層的那一個,靠偷靠搶,苟延殘喘的活着,最後被牆内的護衛帶到了烏托邦裡。
這個頂層的房子便是你那未曾謀面的父母留給你的遺産,兩年的報複性消費你已經把除此以外的遺産揮霍完,靠着寫測評和兼職賺取生活費。
你現在生活其實很好,但你總是會夢到以前發生的事情。
畫面一轉,你又夢到了多弗朗明哥的槍對着你,子彈穿透了你的心髒,身後是奄奄一息的羅西南迪。
你聽見了皮肉綻放的聲音,血液從嘴角流下的觸覺,感受到了空氣之間流轉的哀痛情緒。
畫面再轉,你又夢到了被你護在懷裡的艾斯,以及昏迷過去的路飛,還有那把刺入你腹部的彎刀。
你何嘗不是和多弗朗明哥一樣。
你是他的噩夢,但是生活,本身就已經是你的噩夢。
乙女遊戲,是你麻痹自己的一種方式,卻不料太過真實的One piece,好像變成了你新的噩夢。
如果他們不是設定的程序就好了,每到溫存的那一刻,你總是想到,他們身上有血有肉的一切都是程序設定好的,那股快到達頂峰的愛戀之情又瞬間被澆滅,在沒有徹底淪陷之前,其他人眼中的“犧牲”成了你的自救方式。
你一直很清醒。
遊戲有不玩的理由,但是,你覺得自己暫時無法脫離其中了。
愛或被愛,是你自己的選擇。
設定好的鬧鐘将你從噩夢的深淵裡拉扯出來,隻不過清醒的那瞬間,你感受到了心口隐隐約約的疼痛,眼前一片昏暗,窗簾被輕輕拉開以後,終于感受到了一絲光亮。
啊……睡醒了。
又做噩夢了。
果然沒人陪着你睡覺就會做噩夢。
你開始預想自己要是傳送到和羅西南迪的第一個家,會不會遇上他。
萬一他不在呢,你并不打算賭,這裡起碼有好心的海軍先生,在那邊,如果沒有人在,你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人。
你用右手手指摩挲左手手腕上是銀白色手鍊,躺坐在床上感受窗外陽光帶來的溫度,身上的涼意也因此漸漸被驅散。
你聽到門外傳來的陌生腳步聲,沉着有力,然後随着門打開的吱呀聲,你将自己的臉轉向了發出聲音的方向。
薩卡斯基看到眼前和煦的人,看到你額頭上那層薄薄的汗液,回想着昨晚的溫度。
春天的氣候并不高,昨夜更是有徐徐微風打在玻璃上作響,應該比較涼快才對。
他蹙起了眉,走到你的身邊,你看到眼前有一團模糊的人影,應當是穿着紅色的外套吧,其他的,你也很難再分辨。
你的唇色是粉嫩的,所以他确信你并不是因為身上傷口導緻的冒汗。
他伸出自己寬厚的手掌,你隻看見什麼東西從眼前略過,落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溫熱的觸感讓你用迷茫的眼神望着對方,眼裡顯得更加無神,孤冷又寂靜。
“薩卡……斯基先生?”
他輕聲“嗯”了一下,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你卻莫名從其中聽出了幾分暖意。
“昨晚睡得怎麼樣?”
你想到昨晚的噩夢,瞳孔輕微的收縮被他敏銳的捕捉到,他蹙起的眉頭更深了些。
他無聲的打量你,看到你身上那件粉色長裙,白色的長發柔順的披散在的手臂上,遮住了你一半的眼眸。
你的嘴角略微上揚,以為自己在笑,實則在他眼裡那笑容實在是過于勉強。
“挺好……”
薩卡斯基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會選擇強顔歡笑。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在别人面前基本都是一副冷臉的模樣。
想笑就笑,不想笑,也不需要什麼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