梶本順着本能接住最後一球,但隻是輕輕觸碰,網球就直接穿破拍網砸在地上,緊接着梶本手中的球拍也脫力一般落在地上。
“Game 立海,2-0。”
兩局之後的球場上一片寂靜,接球方的幸村沒有動作,發球方的梶本同時也愣在原地,甚至連掉下去的球拍都沒有撿起。
真田緊緊盯住幸村的臉,緩緩開口:“是幸村YIPS的效果開始發揮作用了。”
毛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趴到看台的欄杆旁:“挑戰賽以後就不怎麼常見小部長主動用這個诶。”
柳手中的筆規律地敲打在筆記本上:“隊内練習賽的目的是幫助我們找出不足,五感都沒了大家全都趴下了,要讓精市做光杆司令嗎?”
“發球超時,立海得分,15-0。”
“發球超時,立海得分,30-0。”
華村教練忍不住站起身:“梶本!”
裁判轉頭出聲制止:“比賽中請保持安靜!”
“發球超時,Game 立海,3-0。”
“華村教練,”幸村微笑着看向華村,“你可以選擇棄權的。”
兩方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華村猛然間意識到,現在是作為王者立海的教練幸村精市給予她和城成湘南的選擇——
現在申請單打一棄權,以3-0的比分結束比賽,那麼結束後她自然可以随便為這場棄權找一個理由,梶本生病了或受傷了,多少都可以為這一場實力相差懸殊的單打一找補一個理由。
抑或者放任這場比賽繼續下去,不出意外的話,最後的結果将是一邊倒的6-0,但梶本将會成為這一屆國中生中除了立海外第一個親身體驗并嘗試掙脫滅五感的選手,無論成敗,都會成為梶本繼續成長的一個錨點。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作為校網球部的教練,你會選擇最大程度的正向引導學校的議論風向,還是為你的選手選擇一個成敗參半的成長機會呢?’
華村能從幸村的眼中讀到這樣一段話。
“真是的,該說真不愧是你們王者立海嗎?”華村失笑,轉身回到座位上,“那就麻煩幸村同學了。”
幸村微微颔首,回到球場上,他并沒有因為梶本陷入YIPS症狀無法掙脫而掉以輕心,依舊是與先前一樣超高水準的發球。
“Game 立海,4-0。”
“Game 立海,5-0。”
“Game 立海,6-0。”
“比賽結束,由立海獲勝,神奈川縣大會本輪比賽,雙打2-0,單打3-0,總比分5-0由立海獲勝!”
神之子用一場壓倒性的勝利,證明了王者立海一如既往的強悍統治力,以及哪怕前輩們畢業了,我們立海的新一代每一位都有扛起立海大昔日榮光的實力!
直到比賽結束後,梶本的五感才伴随着幸村撤回的精神力逐漸回歸。
“對不起教練,我……”
華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系的,就以這場比賽作為起點,回去努力訓練,你的路還有很長,我們城成湘南總有一天也會站上王權的挑戰者那個位置的。”
比起城成湘南這邊略顯壓抑的氛圍,作為勝者的立海這邊的氣氛則是有點奇怪。
具體表現在,幸村背着網球包回看台找隊友們集合的時候,隻見所有人背對着自己圍成一圈。
幸村認真提問:“你們是在……進行什麼古老的祈福儀式嗎?”
聽到自家部長聲音的立海大正選們紛紛回過神來,每人臉上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而剛剛被擋在中間的人影終于顯出真容。
穿着灰白色隊服的少年翹着二郎腿坐在立海的正選看台上,見到來人十分騷包地沖天一打響指,然後直直落下,穿過一衆身影指向幸村:“立海的部長,要不要跟本大爺打一場?”
哪怕不是第一次見,幸村也被這華麗中透着詭異的場景震的一時之間不想說話。
不過雖然多少有點無語,但再次見到好友的幸村打心底裡高興。說起來他們的友誼也算是從國一那年的關東大賽開始,不打不相識,再加上同在關東,又對藝術有着獨到的見解,除了網球以外也漸漸成了私交很好的摯友。
甚至在自己生命最後的那幾年,迹部除了每天發信息打電話,更是隔三差五在處理完工作後飛去醫院陪他。
‘我們是有着相似命運的強者,而我很慶幸我的好友生命中并不隻有網球,沒有被困在那一年的失敗中不得解脫。’
幸村在最後的時刻中時常這樣想着。
而現在,立海的成員們看着自家部長面無表情的臉突然綻開笑容,然後三步并作兩步地來到迹部跟前,一隻手把迹部剛剛打完響指的手指摁回去,另一隻手順便摸了一把人家的頭發:“哎呀,原來是冰帝的小景呀。”
迹部瞳孔擴張:“你們立海的部長原來是這麼自來熟的嗎?”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立海的部員們也有着同樣的疑問:“我們家部長原來是這麼自來熟的嗎?”
立海的當事人部長完全沒有處于話題中心的自覺,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逗起了現在還不算熟的好友:“當着你的隊員輸給我不太好,關東大會再見吧。”
“幸村精市!你在說誰會輸啊!”還沒經曆過操碎心的部長生涯的迹部還是一點就着的狀态。
至于點火的幸村精市本人已經拎起包,轉眼間又是嚴肅靠譜的部長一位:“走了,回去還有說好的十球賽。”
“忍足侑士!都說了讓你别叫小景小景!都傳到神奈川來了!”
“啊對了,蓮二的資料裡可以記上,‘精市心情特别好的時候,會抓人打十球賽哦’……”
兩邊的聲音漸漸飄遠,昔日的好友再次重逢,炎炎夏日,一切都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