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前頭的人雖穿着一身黑色勁衣,卻無兵刃。
随着一路跑,山中環境變得更加複雜,腳下更多石塊突起,或植物藤蔓,或山溝陷坑,林雲秀和楊喬已忍不住慢了下來,那黑衣人卻速度不減、如履平地,想來他對此地是十分熟悉的。
楊喬沉眉,跑過一棵小樹時,順手折下一根手指粗的樹枝,手一揚,樹枝旋轉飛出,準确無誤地卡在了黑衣人不停跑動的雙腳之間。
黑衣人一個踉跄,“咚”的一聲,狠狠地摔了一大跤。
林雲秀一愣,這人似乎沒什麼功夫,誰家練家子被絆倒是摔了個狗啃泥的?起碼也得是蜷起身子朝前滾一滾的。
黑衣人掙紮着站起,作勢要繼續跑。
林雲秀微眯雙眼,雙方距離已不到一丈,便足尖一點,輕躍到了黑衣人面前。
她轉過身,見黑衣人臉部大部分被黑布蒙得嚴嚴實實,根本認不出是誰。也不知他是被從天而降的她震驚到了還是被誰暗中點了穴,居然傻傻地站在原地。
她迅即朝他伸掌,力道很大,可他好似不會功夫對招格檔一樣,一下子被她推摔在地上。他本已俯身摔過一次,這一次仰天摔下,全身泛疼。
林雲秀見黑衣人躺在地上蜷着身體不住扭動,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禁心中疑惑,這是什麼黑衣人?一點功夫也不會?
在這空當中,楊喬已追了上來。他也瞧出這黑衣人不會功夫,伸出手迅速一抓,黑衣人臉上的黑布被扯了下來。
借着被層層烏雲時不時遮擋而忽明忽暗的月光,林雲秀探眼一瞧,微微怔住,卻又不意外,“真的是你?是你帶人搶了觀音像?”
黑衣人正是竹仙祭筵席上一直未出現的尚武。
尚武勉力站起身,對林雲秀的問話卻是充耳不聞,隻一個後退。
林雲秀不解尚武此舉,忽而她聽到四面八方傳來細微響動聲,心下大驚,正當環顧時,胳膊一緊,她被拉到了楊喬身後。
不一會兒,十名黑衣人緩緩地從黑幕中走出來,将他們圍在了一個圓圈裡。
與尚武一樣,全身上下被包得嚴嚴實實的,隻有雙眼雙手露了出來。但與尚武不同的是,他們手上都帶了家夥,有單刀長劍,有粗棍短棒。
這才是來了一群真正的練家子。
其中一名看似頗有首領地位的人對尚武說道:“你可以走了。”
尚武聞言,深深地望了被包圍的林雲秀和楊喬一眼,随後踉跄地往山下跑去。
林雲秀這時才醒悟,尚武是個幌子,故意引他們二人跳入他們一夥的陷阱。既然對他們費了如此大周章,必然與觀音像脫了不關系。
不知道為什麼,林雲秀看着首領的身形,略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她放膽喝問首領:“觀音像果然是在你們手裡?”
首領好似一點也不怕他們逃走,用滿不在乎的語氣慢悠悠地說道:“可以說在,也可以說不在。”
林雲秀皺眉,這什麼回答?不過,起碼是承認了與觀音像有關。忽然,她發覺自己好像無意中學會了楊喬的套路……
正當她再問時,楊喬微側了臉對她低聲道:“你下山找徐兄,抓尚武。”
意思是隻有她下山?林雲秀急了,抓住他的衣角脫口而出:“那你呢?”這話問出口的一刻,她心中忽生顯而易見的答案——他是要留下與黑衣人周旋,助她順利下山。
果然,楊喬用嫌棄的語氣對她說道:“笨,我自然是将他們拖住。記住,有豁口就跑。”他說得極其自然,顯然沒少做過這些事。
可眼前這敵衆我寡的情形,林雲秀再怎麼沒經驗也知道,兩個人很難對付十個人,隻能逃,而且分開逃,還能拖散敵人,極大地降低風險。
她還沒說話,楊喬對面來了兩把明晃晃的刀,這是要齊齊朝楊喬劈落。
楊喬十分冷靜,瞥了一眼地上,又盯回黑衣人,在二人離有半丈遠時,腳忽而在地上一掃,地面的樹枝石頭全骨碌碌地滾向了兩個黑衣人腳下。
黑衣人一時沒防備,鞋底一滑,刀的準頭随着搖晃的身子歪掉。左右兩邊黑衣人見狀,也一起夾棍帶棒地沖向二人。
楊喬左右一掃視,拉住林雲秀的手往前沖。林雲秀怔住,前面還有這兩個正在穩住身形的黑衣人呐!
“跳!”
一聲低喝響起,林雲秀頓時明白了他的意圖,立即足尖一點,輕松躍過了那兩個還在腳滑的黑衣人。
在這一片葉子落地的時間裡,楊喬已帶着林雲秀脫離了包圍圈。他突然停了下來,手上用勁,一把将林雲秀甩得遠遠的,“快跑。”
那十名黑衣人已追了上來,楊喬撿起地上一截長着不少分枝的樹杈,借着樹杈又長又多分枝的優勢對着那些黑衣人左阻右擋,不讓他們靠近林雲秀。
林雲秀不敢停下,腦中唯一的念頭是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