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喬沒有說話,在等她的回答。
林雲秀準備一一交待時,洞口傳來輕微的聲音,她一臉戒備,擔心是黑衣人找到了這裡,而楊喬卻是輕松作派,一點也不慌的樣子。
她正疑心來的是不是他找來的幫手,那聲音已來到了洞口。林雲秀定睛一看,正是楊喬想要知道的梅花鹿。
多月不見,它長大了許多,原來還是短圓的犄角如今已是長出好幾節。它在洞口朝她叫了幾聲,但并不走來。
林雲秀心生歡喜,朝它走去,見它緊緊地注視着她,也不轉身就逃,便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輕聲道:“謝謝,我已經好了許多。”
梅花鹿又叫了幾聲,轉身時,大大的眼睛深深地望了她幾眼,不一會兒,消失于洞中。
林雲秀有些舍不得,因為她知道,它已經親眼看到她沒事,便是報完了恩。它不會再回來了。
“它一點都不怕你,你和它應該是有什麼淵源的吧?”楊喬見她呆怔了很久,終于又問出了口。
林雲秀乍聽楊喬問她,下意識地張嘴要回答,忽而反應了過來連忙止住口,背上冒出一陣冷汗。
這個問題對恢複了記憶的林雲秀來說,并不難回答,但個中詳情,她又怎麼能說呢?說了,豈不是讓他知道她已經恢複了記憶?
林雲秀見楊喬盯着她的目光裡帶着審視,她很熟悉這種神情,這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
林雲秀張了嘴又合上,合上又張嘴,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于把楊喬給惱火了。她趕在楊喬眯着雙眼發作前,半真半假地解釋道:“這種事我也說不清。我背着你跑了很久,霧散了後就遇到了它,這山洞還是它帶我來的。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幫我,我想,我一定是上天特别偏愛的人,不隻讓我身懷異能,還讓我深受動物的喜愛……”
林雲秀滔滔不絕地胡說八道,終于把楊喬翻出了個白眼來。
“你什麼眼神?”林雲秀橫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一定非常嫉妒我有異能,還有這麼靈性的梅花鹿保駕護航。要不是我,你也不一定能逃脫黑衣人的魔掌。”說着,還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仿佛楊喬的嫉妒是不應該的。
“确實。”楊喬聲音淡淡的,“那你有沒有想過,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被那些人嚴密防守、重重圍攻,怎麼着也能尋得間隙逃掉。”
林雲秀一愣,
楊喬皮笑肉不笑道:“還有,誰會嫉妒一個用不了的異能,難不成你還要用?”說着,他頓了頓,“剛才你可是哭着說不會再用了的。”
林雲秀本想繼續東拉西扯,将楊喬糊弄過去,可一聽他提起她哭,頓時說不下去,别過頭不再看他。
楊喬察覺到她在傷心,神色微緩,轉移話題問道:“那個……這火折子和止血藥是怎麼回事?”
林雲秀聽他聲音放得輕柔,不再問梅花鹿的事,面上收了收,認真地将竹仙祭上吃過飯後遇王村長、贈披風給裝了藥的竹筒的事一一告訴了他。
“那時你要是也接了披風就好了,睡覺時還能當被子蓋。”林雲秀想起他守在旁邊睡時,身上隻着中衣,語氣中滿是可惜。
楊喬不以為然,“黑衣人身手極好,而且個個都是男人,肯定不都是竹仙村的人。如果說,竹仙村的人助纣為虐,尚武也沒必要引我們上山,隻需在飲食裡下藥,在村子裡我們就是魚肉,他們是刀俎,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楊喬看着林雲秀,神色中有些笃定,“止血藥粉和披風如果是巧合的話,火折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巧合,披風、火折子可以說是在山上過夜必備用品。好像王村長知道我們會出事一樣。”說着,他瞄了一眼林雲秀那雙被他包紮的手,“如果可以,說不定她還會放一把匕首。”
利器也是上山必備用品,楊喬這最後一句聽着合情合理,林雲秀心裡卻生出無緣無故的意味來。
她縮了縮纏着布條的手指,壓住心中起伏,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似的,“要是真的放了就好了,對付那些黑衣人還能派上用處。指不定我用匕首射中那個躲在暗自的弓箭手,我再搶弓箭、取回匕首……”
林雲秀又滔滔不絕地胡說八道,其實她心裡清楚,那些黑衣人個個都是高手,不是呆頭菜鳥。她弓箭在楊喬教習下學得不甚用心,遠比不上楊喬的射術水平。在黑夜中面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她能射中一個,楊喬能射倒幾個已經是很走運的事。
她又說道:“照你這麼說,王村長是知道的,說明與黑衣人有關,那她能給我這些,說明她并不真的想我們出事。你說,她是不是有難言之隐?”
“也許吧,”楊喬見火堆裡的柴火将将燃盡,又随手撿了些木柴扔進火堆,“不過,應該是不想你出事,那些人可是奉命置我于死地,對你卻是手下留情。”
楊喬用長長的木棒撥動着柴火,使其燃燒更充分,“黑衣人對你手下留情,這意味着什麼,你有想過嗎?”
一陣山風吹入洞中,涼意更甚,林雲秀打了個寒噤,坐到火堆旁取暖,“想過,我想,他們是想拉攏我幫他們找東西,也許見不得光,所以你變成現在這樣……可能……是我連累了你。”聲音越說越低。
楊喬手一頓,将手上的木棒投入火堆裡,拍了拍手,說道:“我覺得奇怪的是,黑衣人對你手下留情,也意味着他們的事情多了個外人知道,難道他們不怕你把他們的秘密捅了個徹底?還是說留了後手在等着抓你?”他細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如果想抓你,為什麼不在山上就抓,反而要放你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