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都快黑了,蕭寄雪滿村喊毛毛回家吃罐罐,看到小賣部門口,蕭柔正在摸毛毛呢,還給它的闆車裡放了一包幹脆面。
“毛毛幫我們拉了好多石頭,這是報酬。”
毛毛乖巧地蹲在蕭寄雪腳邊,驕傲地昂起頭,一邊胡子還沾了蜘蛛網,憨厚可愛得像個等待誇獎的孩子。
蕭寄雪想摸摸它的腦袋,被毛毛躲過去了,她也不在意,嗔怪了句,“臭貓。”
一人一貓慢慢走向了回家路,闆車的輪子在水泥地上拉得沙沙響。
“哎,你為什麼不讓我摸啊?”
毛毛眼裡閃過一絲黯然,但沒有說話。
蕭寄雪将那包幹脆面占為己有,一邊嚼一邊說話,“行吧,不摸就不摸,但是你得遵守約定,不許咬人咬别的動物,不然我就把你拴起來。”
這天半夜裡,毛毛忽然爬上了蕭寄雪的床,用爪子拍她的臉。
“哎,快起來,來人了,你有事兒做了。”
蕭寄雪迷迷糊糊地翻身,“你别吵我,不許睡我枕頭上。”
毛毛趴在她頭上,望向窗外,貓眼裡閃着綠光。
“笨蛋。”
很快,樓下的大鐵門被敲響了。
“小姑,小姑……”蕭昆的兒子蕭子涵,按輩分來講,要喊蕭寄雪一聲姑姑,蕭子涵放假回來,他是住校生,一個月才回一次。
蕭寄雪被吓醒了,開門後,看到蕭子涵在哭,“怎麼了?明天再來問作業行不?”
蕭子涵大概還在變聲期,聲音很粗犷低沉,帶着泣音,“小姑,我爸的手,我爸……”
蕭寄雪一下子就醒了,腦子了自動開始回想那天在腳邊的手指頭。
她難以置信,“你爸又剁手了?”
不應該的,沒聽到吵架聲啊。
她忽然想起來,那天過後,她就長了記性,給家裡裝了隔音棉。
她扭頭就拿車鑰匙,拉着蕭子涵就跑,“走,我帶你爸去醫院。”
果然,一出家門,就很清晰地聽到後面傳來的争吵聲還有哭泣聲,甚至還有煤氣罐在地上的碰撞聲。
真是服了,一家人何必這麼互相折磨呢?
沖到家裡時,蕭昆媽正跳着腳地罵,但沒人理她,慢慢地閉嘴了。
家裡一團糟,瓶瓶罐罐砸得稀巴爛,幾乎就沒看到好東西,菜刀掉在窗子底下,滿是血迹。
而蕭昆夫妻倆,這次竟然一起了無生意地坐在了地上,夫妻倆周圍是一灘灘的血迹,應該就是蕭昆剁手流的血了,至于手指,這次都沒看到在哪。
陳青沒有罵,也沒有哭,隻是呆愣愣地坐着,兩眼無神。
而蕭昆看到蕭寄雪進來,蒼白着臉苦笑道:“雪雪來了?不好意思,這孩子又去麻煩你了,你快回去吧,天冷着呢,多謝你了……”
蕭寄雪怎麼能走。
“哥,咱們快些去醫院,走走走,子涵,快,把你爸扶起來,手指呢?趕緊找……”
蕭子涵抹着眼淚去幫忙,應該是被吓壞了,整個人都在抖。
蕭昆卻拒絕了,将兩人推開。
“不用,我不去醫院,手指我給丢進廁所,沖掉了。”他扭頭看着自己的媽,“你滿意了?”
蕭寄雪:???
一邊的蕭昆媽被這句話刺激到了,跳起來又開始罵。
“潑婦,敗家娘們,賤女人,我們家倒大黴,祖墳是埋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全都怪你,男人男人照顧不好,孩子孩子也照顧不好,要你有什麼用……”
陳青一句話沒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蕭昆卻突然爆發了,他站起來就朝自己媽媽撞過去,嘴裡大吼,“老東西你閉嘴……”
他似乎被壓抑了很久,終于忍不下去,蕭寄雪隻覺他把全世界的髒話都罵出來了。
老太太被罵懵了,倒在地上,瞪着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蕭寄雪耳朵嗡嗡嗡的,将蕭子涵拉了出去。
“你家裡有醫藥箱嗎?你爸的手得包紮一下,我馬上就送你爸去醫院,你快去睡覺,明天就要返校了……”
蕭子涵比蕭寄雪還高呢,眼淚汪汪地搖頭,“小姑,我能跟你一起送我爸去醫院嗎?”
蕭寄雪沒多猶豫就點頭了,孩子大了,隐瞞沒有意義。
“我們還是離婚吧。”蕭昆朝陳青道:“這些年委屈你了,我也沒掙到錢,還要你忍着我親媽,你受不了也正常,是我對不住你,孩子今年高三,離不開你,跟着我也沒好處……”
老太太想說話,但剛開口,就被蕭昆一巴掌給扇得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