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樓欄間一雙赤腳拾階而上,白皙得如女子一般,淺步行至榻旁停下。玉箫公子瞧着床上女子淺露的春色,唇角勾起了笑,在床沿撐着身子斜躺,指背撩起衣衿頗有意味地往内瞧了一眼,伸了進去。
女子輕哼一聲,擡起頭扭動被綁的身子想要坐起來,掙紮須臾以肘将身子半撐了起來,眸中水光泛泛,“我既已是玉箫公子的人,為何還不放了我?”
玉箫公子撫着她的發,如摸着順從的貓狗一般,“不急,我要讓你親眼瞧見你昔日的主子成為階下囚,你何時真心臣服于我再說。”說着又将衣衿敞了敞,環着她的腰,夠到她的手腕,解開她腕上的銀索。
他居高臨下地望着她,輕聲道:“聽話,我便給你自由,不要妄想其他。”
女子哼笑,坐起身子揉了揉帶着紅痕的手腕,撩開青絲,露出容顔,圓臉桃腮,春水明眸。
她未收未斂,無絲毫羞态,纏上他的頸子,媚眼橫瞥,“我雖是舞姬出身,卻從不認為自己身份低賤,想讓我聽你的話,得看你能給我什麼了?”
玉箫公子蓦地大笑,一把将她擡于腿上坐下,順勢解了她的腳鍊,輕聲在她耳畔說道:“我能給的昨夜已經給了,還嫌不夠?”說着将她置上床榻,俯下身子。撩撥間一陣嬌笑之音,不時伴有幾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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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憧憧,柔風迎面拂過,江風影攬着謝晴岚縱馬奔馳在草木肅殺的林間,衣角翩飛,縱情肆意。
眼前的景緻越來越熟悉,分明是奔向無名山去的,謝晴岚疑惑,“你打算去哪?”
江風影垂眸淺笑,“帶你去見雪兒。”
身後的男子對她太過好了,好到讓她恃寵生嬌,好到一句話便放在了心上。她鼻子一酸,扭頭環上他的頸,在颠簸中親吻他的臉頰,“風影,你太好了。”
江風影唇邊挂着笑,低頭在她發上溫柔一吻,“不過在去無名山之前,我們得先去孑江吃點東西。”
将至晌午真有些餓了,雪兒定也餓了,“嗯,我想給雪兒帶隻燒雞。”
“好。”江風影輕聲應下。
到孑江時已至午時,江風影依舊帶着她去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炸醬面攤上,再來此地似乎有些物是人非,攤還是那個攤,隻不過面攤的店家換了,變成了一個大嬸。
街上的行人多為老弱婦孺,無春日那般熙攘熱鬧,似乎随着将要入冬的蕭索氣息,萬物俱寂。
大嬸見來了兩客,放下手中的雜活,熱情招呼,“兩位客官可是要吃面?”
“這攤主怎麼換了?”江風影随口一問。
“唉,我家郎被抓去充了軍,家裡人就靠着這攤子過活,隻好由我接下。哦,客官您放心,我保證味道是一樣的,快請坐請坐。”大嬸利索地擦淨桌子好生招待,生怕錯失了這買賣。
謝晴岚點頭,溫和一笑,“給我們來兩碗炸醬面。”
“好的,二位客官請稍等。”大嬸或是想起自家男人,笑得有些落寞。
兩人剛坐下,雲深将劍往桌上一撂,氣喘籲籲地跟着坐了下來,埋怨道:“你們這是想甩掉我呢?跑這麼快?”
江風影一怔,剛到唇邊的茶水停在那裡,突然感覺他跟蒼耳子似的甩都甩不掉,瞥了他一眼,無奈道:“你這不是跟來了嘛?”
話音剛落,桌上又坐下一人,戴着雕花銀面具,各瞧了三人一眼。
江風影又一怔,兩度停在唇邊的茶水一口氣被他喝下。他一路狂奔就是想與謝晴岚過上二人的日子,這下好,齊了!頓時歎了口氣,撐着臉不想說話。
幽竹招呼道:“店家,來碗炸醬面。”
“對,我也要一碗。”雲深緊跟着說了嘴。
店家正下着面,回頭一瞅,乍得被吓了個哆嗦,稍定了神,才順了口氣,“我還第一次見将整張臉都遮起來的人,吓我一跳。”
一下來了四人,雖被吓了那麼一下,大嬸臉上還是多了幾分笑容。大多人都是随波逐流的,見到有人的攤子,就會有從衆心裡吸引更多的人,此刻坐滿了一桌,那生意自會趕着上,今日的生計算是有了。
這麼多年總算借别人的嘴揶揄了一番,江風影忍不住笑,又不想在他面前笑,收起唇角,一臉嚴肅。
謝晴岚瞅着幽竹,心想吃飯時該卸下面具了吧,卻見對方絲毫沒有摘下的意思,不禁好笑,“你帶着面具如何吃東西?”
“哦,不妨礙。”說着他将那面具往下一撥,取下了嘴周圍的那一塊,不得不讓人驚歎這面具果然面面俱到。
僅露了張嘴,可那嘴确實如雲深所說唇紅齒白,模樣應該不會差。謝晴岚疑惑,難道他的臉真被毀了?還是江風影毀的?
“我說你這麼多年整這些有的沒的幹啥?瞧瞧,讓我瞧瞧你臉到底有沒有被毀?”雲深說着手便伸了過去。
幽竹一臂擋住,甩開他的手,“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江風影瞥了他一眼,他也好奇這麼些年幽竹到底長成了啥樣,是太醜不敢給人瞧,還是長得就一般故弄玄虛,太好看就不可能,誰會将自己的美貌藏着孤芳自賞?
“客官,請慢用。”大嬸端來四碗面,呈放在各人面前。
從昨夜餓到晌午,四人呼呼動筷,一眼望去隻有江風影慢條斯理地挑着面,醬汁都不帶沾身的,其他三人忙不疊往口中送面。
江風影吃到一半時,餘下三人竟都放了筷。他左右瞄了一眼,無形中有種迫力讓他加快了速度。
他幹咳兩聲,“雲深,去買些幹糧與兩隻燒雞。”
雲深眼睛一亮,挑眉道:“今日加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