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淵本已将蛇挑走,卻又聽信少女所言,抽刀将蛇砍作兩截,沒想到被砍下來的蛇頭突然跳起,咬了過來查看的老向導。
整整搶救了一晚,老向導還是因蛇毒發作而亡。
喬淵悔恨不已,既恨少女妄言,更恨自己盲信,害了老向導的性命。
待到第二天清晨,埋葬了老向導,喬淵把雪霁抱上駱駝,黑着臉理都不理少女。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少女圍着喬淵團團亂轉,拼命道歉:“我也不知道蛇頭砍下來還能咬人,真的對不起。”
喬淵丢下不停道歉的少女,牽着駱駝不顧而去。
“喂!”見喬淵真的丢下自己不管,一直道歉的少女生氣了。她快跑幾步攔在喬淵面前:“你這人講不講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随便說說,你幹嘛非聽我的?最後是你自己砍斷的蛇頭,憑什麼全賴在我頭上!”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說到後來忍不住帶了哭腔。
喬淵越發黑臉,隻覺這少女胡攪蠻纏不可理喻,再也不想和她扯上任何關系。雪霁看看少女,又看看很快就會被風沙掩埋的老向導墳包,再看看喬淵黑如鍋底的臉色,欲言又止。
喬淵牽着駱駝繼續前行,毫不理睬哭泣的少女。
少女自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沒受過這等冷遇,見喬淵不顧而去,心中翻江倒海,猛然想起阿囊曾經說過:“女人的臉是她最有力的武器,你的美貌世間第一,要學會好好運用,讓男人都匍匐在你的腳下,乖乖聽話。”
少女跺跺腳,掀開包住頭臉的面氈,再次追上軟硬不吃的漢人男子。
烏黑茂密的秀發随風舞動,輪廓深邃的西戎少女伸展雙臂攔住喬淵。
她濃黑的眉毛因怒意上揚,顯得有些淩厲;高高鼻梁下鼻頭微翹,又傲慢又俏皮;鮮豔豐潤的嘴唇微微嘟起,即便生氣也帶幾分嬌嗔;陷在高眉骨下的大眼睛寶石一樣晶亮,裡面仿佛燃燒着火焰,熱烈迷人。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絕世容顔的西戎少女狠狠盯着喬淵:“你要為你的魯莽向我道歉。”
少女看着喬淵,喬淵也看着少女,兩人僵持不下。
就在少女以為喬淵要像所有男人一樣癡迷于自己的美貌,即将言聽計從時,眼前的漢人男子慢慢擰起眉頭,一字一頓道:“沒完了是不是?讓開。”
竟然一把推開她,繼續前行。
少女呆住,良久後撲在沙上嚎啕大哭。
雪霁頻頻回首,終于忍不住道:“喬大哥,把她一個人留下,萬一她找不到回去的路怎麼辦?”
喬淵歎口氣,停下腳步掉頭。
雪霁聲音虛弱,對嚎啕大哭的少女道:“别哭了,我們一起走。”
走到近前的駱駝将少女籠罩在陰影下,她擡頭,看到喬淵臭着一張臉站在一旁,見她看過來立刻扭頭,好像她是什麼髒東西一樣,隻有駱駝上的少女擔憂地望着自己。
少女抽抽噎噎道:“小骷髅,還是你好,自己一個人過來找我。我們西戎人就是比漢人好。”
“我一個人可過不來,是我哥哥把駱駝牽過來的。”雪霁道:“自己能上來嗎?我沒有力氣拉你。”
少女擦去眼淚,重新明媚起來:“當然能,我騎術可好了!”踩着腳蹬翻上駱駝,少女摟住雪霁的腰:“小骷髅,你哥哥為什麼帶你來沙漠?”
雪霁道:“我身體不好,我哥哥帶我來沙漠找藥。”
到沙漠裡找藥?少女眼睛一亮:“是不是肉苁蓉?我家就有肉苁蓉,要多少有多少。”
雪霁吃了一驚:“你家怎會有肉苁蓉,你是誰?”
“我呀,”少女驕傲地挺起胸膛:“我是耆善居次玉蘇阿,吟遊歌者們都稱我為‘心上花’。”
雪霁大驚,喬淵倏地扭過頭直瞪少女。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阿囊下了肉苁蓉禁令,違令者殺無赦。”玉蘇阿将喬淵的反應看在眼裡,得意非凡:“你們呀,就等着我告訴阿囊,頭顱被挂上高杆吧。”
“我們不會去碰大阏氏看上的肉苁蓉。”雪霁怯怯道:“你可不可以當作沒看到過我們?”她不奢望從玉蘇阿處得到肉苁蓉,隻盼她放過不提。
肉苁蓉對其他人是禁物,對玉蘇阿卻是唾手可得。小骷髅心好人也有趣,玉蘇阿挺喜歡她,送肉苁蓉的話都已到了嘴邊,卻在看到喬淵後改變了主意。
“這可不行。”玉蘇阿端起耆善居次的身份:“大阏氏和大單于就像天上的日月,尊貴無比,所下命令在西戎隻要風能吹到的地方都要遵從。就算我是他們的女兒,也不能違抗日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