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骷髅，用不着對他客氣。”玉蘇阿氣道：“這隻大狗熊腦子不好使，正常跟他說話他都聽不懂，你再謙虛客氣，他就更不懂了。”

齊興治臉色一黑，起身走向戳在小樹上的黑熊屍體仔細察看，片刻後走向更遠處，去看小樹原本所在剩餘的樹樁部分，又在四周搜索察看，時不時蹲下來檢查泥土痕迹。

雪霁見齊興治态度變換，想到喬淵曾用巨弓把他挑下馬，不由心中忐忑：齊興治會不會心有不忿？側頭偷望齊興治舉動。

“嘁，大狗熊，空有力氣沒有腦子，就會裝模作樣。”玉蘇阿坐在地上嘟囔一句，轉而拉起伏在地上的雪霁：“起來吧，小骷髅。你是怎麼弄死那頭熊的？”

雪霁正全神關注齊興治動靜，沒聽清玉蘇阿的話，随口道：“啊，那頭熊，死了……”

雪霁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玉蘇阿眨眨眼，看到她的視線粘在齊興治身上，一個念頭升起：小骷髅莫不是看上了大狗熊？

玉蘇阿看看齊興治，覺得大狗熊勉強算是雄壯威武，又是北齊六皇子，沒見過世面的小骷髅喜歡上他也說得過去——蕭翰之那條落水狗雖然和喬淵一樣瞎眼，更看重小骷髅，但小骷髅看中的大狗熊偏偏喜歡我！

玉蘇阿暢快之極，在雪霁眼前揮揮手，揶揄道：“别看了，再看就留在眼裡拔不出來了。”

雪霁看向玉蘇阿：“居次，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剛剛昏過去了，沒看見熊是怎麼死的。不過你先不用告訴我，讓我猜猜。”玉蘇阿笑道：“你把那顆斷了的樹擡過來，熊正好撲上去？我猜的對不對？”

“對……了一半。”雪霁的目光不由自主又去關注齊興治：“熊是這樣被殺死的，不過不是我殺的，是一位路過的俠士出手相助。”

“你說什麼？！”玉蘇阿臉上瞬間失去血色，激動站起又栽倒在地，完全顧不上腳傷，她望着雪霁聲音顫抖：“再說一遍，小骷髅，你再說一遍！”

“居次小心！”不遠處的齊興治瞥見玉蘇阿站起又摔倒，飛一樣跑過來，蹲下看玉蘇阿的腳：“腳傷要靜養，不宜大動。”

玉蘇阿眼中閃爍異樣光芒，直勾勾盯着跌坐在地上的雪霁，一字字道：“小骷髅，你再說一遍。”

“居次？”雪霁覺得玉蘇阿很不對勁，不知自己哪句話不對，隻好如實道：“這隻熊是一位路過的俠士殺死的。”

齊興治瞪着雪霁道：“撒謊。”

雪霁慌忙匍匐在地：“小婢所言皆為所見，如若……”話還沒說完，齊興治突然擡腳踢出，雪霁被踢飛摔在地上，滿嘴甜腥，疼得失神。

“你滾開。”玉蘇阿撥開齊興治撲到雪霁面前，雙手搭在雪霁肩上語無倫次：“小骷髅，你看見了，他真的是真的嗎？快告訴我，他是真的！”

眼見玉蘇阿激動失常，齊興治趕忙上前将她拖開：“居次，别聽這賤婢胡說。她不懷好意，是在騙你。”

“我沒有。”一絲鮮血從嘴角流下，雪霁捂着胸口道：“居次是我的朋友，我沒有騙居次。”

“混賬！”齊興治斥道：“一個賤婢，也敢妄稱是居次的朋友。誰給你的膽子，你那個奴隸哥哥嗎？”

“你住嘴。”玉蘇阿聽不進齊興治的話，對雪霁嘴角流出的鮮血也視而不見，隻執着地讨要一個答案：“小骷髅，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那一腳踢得雪霁眼前發黑，她掙紮坐起斷斷續續道：“是位，俠士，出手。”

玉蘇阿聞言，癡了一般怔在當場，片刻後再也站立不穩，軟綿綿往地上癱倒。

“居次狩獵恰好遇到熊，這賤婢恰好出現在此地，又恰好有個俠士及時出現殺熊救人，種種巧合湊到一起，必有陰謀。”齊興治手慌忙扶住玉蘇阿：“我已察看過，根本沒發現有其他人來過的蹤迹，什麼俠士能夠來無影去無蹤？”

齊興治沖雪霁冷笑一聲：“該不會是你哥哥教你這麼說，好讓他冒領功勞吧。”

這位北齊皇子終究将矛頭指向了喬淵，雪霁心中一顫，忙道：“并非如此……”

“這裡是聖山深處，隻有耆善王族才能在此狩獵，你一個賤婢孤身一人進山做什麼？不怕被野獸吃了？救了居次就能和耆善王族搭上關系，祭天大典在即，你們兄妹有何企圖？”

齊興治接連質問，打斷雪霁的話：“空口無憑，你可拿得出證據，證明有你說的俠士出現？”

雪霁可以解釋她為什麼進山，她今日将那件披風放回了山洞，她拿得出證據。

可若如此，就必須說出黑衣金帶男子殺死耆善士兵之事。此事所涉頗深，黑衣金帶的男子來曆與來意皆不明，雪霁不能告訴北齊皇子和耆善居次，讓數次救他的黑衣金帶男子處于險境。

“小婢力小，抱不動小樹，殺不死黑熊。”雪霁聲音微弱：“小婢的哥哥，此時應在軍中，有很多人能夠作證，不能冒領山中殺熊的功勞。”

齊興治一怔，面孔漸漸漲成豬肝色：“就算有人擅長隐匿行蹤，我這陪同居次狩獵的人找了許久才找到此地，他怎能及時出現救下居次？說不得就是你們兩兄妹和人勾結，做得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