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拾起一塊木闆,拖着跛足撲過去,大喊:“居次快跑!”
她手持木闆撲到獨臂人馬前,用木闆去擋那柄以巨大力量劈下的西戎直刀!
刀勢沉重,帶着必死的信念和必殺的決心,要将擋在面前的一切劈成兩段,卓沫目識得厲害,尖叫到破音:“小骷髅~不要啊~”
木闆斷裂,獨臂人卻生生收住刀勢.
他看了雪霁的跛足一眼,将她猛地推開:“金豆子,别擋路!”狠狠一夾馬腹,再次對前方齊興治舉起單刀:“狗賊,納命來!”
有雪霁阻擋示警,齊興治緩得一緩,瘋狂催動馬匹逃離,奈何一馬雙人,很快便被獨臂人追上來。
獨臂人以連人帶馬一起劈開的狠勁,照着齊興治劈下,勢必連累到玉蘇阿!
不管是手持長矛的兵士,還是傾慕居次的貴族,都因為距離太遠不及援救。
美麗的“心上花”即将凋謝在此地。
“玉蘇阿~”歌瑪大阏氏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木泰大單于緊緊抱住快要癱在地上的大阏氏,捂住她灰藍色的眼睛。
衆皆絕望之際,一支碩長的重箭破空而來,比下落的刀勢更快,從獨臂人後背穿透胸膛!
重箭力道強大,帶得獨臂人身子一歪,手中直刀失了準頭斜落而下,齊興治策馬堪堪躲過一擊。
“心上花”得救了,衆人歡呼起來。
看到碩長重箭的一瞬,雪霁倏地扭頭,焦急地透過煙塵尋找射箭之人。
獨臂人口中湧出大量鮮血,低頭看看胸前透出的箭矢,已知必死。這反而激起他的血性,忍痛調正身形,向齊興治背影扔出手中直刀,要将馬上之人刺個對穿。
誰也沒想到獨臂人會如此絕決,死都不罷休,才為耆善居次歡呼的人們又齊聲驚呼。
驚呼聲中,又一隻重箭射來,射在了齊興治所騎馬匹的腿上,駿馬嘶鳴倒地,馬背上的齊興治和玉蘇阿也重重摔倒在地,再一次避過飛來的直刀。
齊興治重傷未愈行動不便,未能及時抱着玉蘇阿滾開,駿馬沉重的身軀壓在他腿上,令兩人再也動彈不了。
失去直刀的獨臂人大口吐着鮮血,胸插箭矢,目眦盡裂,像不死的魔鬼一樣,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催動馬匹,駿馬揚蹄,照着地上不能動彈的兩顆頭顱踩過去!
衆人紛紛閉目掩面,不忍再看。
又是“嗖”“嗖”兩聲破空之音,兩隻碩長重箭穿透煙塵而至,雙箭幾乎同時到達,緊貼着齊興治的腦袋斜插入地面。
雙箭十字交叉護住齊興治腦袋,長長的箭杆絆住馬腿,令駿馬在箭矢破空的尾音中應聲而倒,跌在齊興治身側。
獨臂人血盡力竭,從馬上摔落在地,一動不動。
電光火石間幾番變化,玉蘇阿終于安全。
卓沫目第一個沖過來,将玉蘇阿從齊興治懷抱中拖出抱住,兩人相擁而泣。歌瑪奔過來,伸臂抱住玉蘇阿和卓沫目,安撫哭泣的兩人。
木泰在兵士的重重保護下,查看仰面朝天的獨臂人。
胸前被長箭穿透,鮮血模糊了面容,死不瞑目,瞪大的眼中殘存滔天恨意。
“查清此人身份,看他是否還有同夥。”木泰吩咐過後,面容一肅:“今日守衛失職,須受懲罰。”
兵士們嘩啦啦跪了一地,凸顯出站立在煙塵中的雪霁。
木泰看着雪霁,目光中充滿欣賞還帶着一絲火熱,意在言外:“不愧是‘諸神寵兒’,臨危不亂,救人有功。‘諸神寵兒’是我耆善極珍貴的财富,自然要留給耆善的大英雄。”
雪霁對大單于的話毫無反應,隻專注地透過煙塵注視前方,馬蹄聲越來越近,雪霁幽湖似的眼中閃出一片潋滟的光,歡呼雀躍:“哥哥!”
一人一馬穿過煙塵,顯出手持巨弓的身影。
穿過煙塵看到雪霁,高大青年就将手中巨弓重新背好,迫不及待跳下馬奔過來,持住雪霁雙臂左看右看:“有沒有傷到?”
雪霁滿頭滿臉滿身的灰塵,全然看不出受傷與否,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喬淵,拼命搖頭:“沒有,沒有,什麼傷都沒有。”
高大青年将灰土人似的雪霁摟入懷中,像是要把她嵌入身體一樣緊緊摟住,臉埋在灰撲撲的頭發中深吸一口氣,悶聲道:“沒有就好。不能再受傷了,一點也不可以。”
兄妹情深,旁若無人。
什麼居次,什麼大單于大阏氏,什麼旁人目光,仿佛不存在一樣,統統被隔絕在兩人的世界外。
自喬淵出現,木泰大單于便如被定住一樣,直勾勾盯着喬淵背在身上的巨弓,表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