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瑪放開玉蘇阿,走過來打量喬淵,見他英武俊朗,灰藍色的眼睛變得晴朗,問道:“救了居次的青年,你叫什麼名字?”
喬淵緊緊擁着雪霁,并未回應歌瑪的問話。
“小子,大阏氏在問你話。”歌瑪身後的護衛走上前拍了拍喬淵。
喬淵如夢方醒,松開雪霁站直身體,向木泰行禮:“喬淵拜見大單于、大阏氏。”
“喬淵……你就是居次貼身婢女的哥哥,自沙匪手中接應居次的人?如此勇武,不像漢人,反而像是我們西戎人。”歌瑪念着喬淵的名字,笑道:“你原本是随軍的奴隸,不是自由之身,怎生此時來到祖地?難道放奴之後你兄妹脫去奴籍的消息插上了翅膀,這麼快便傳至軍中?”
喬淵握着雪霁的手,回看大阏氏,神情整肅:“放奴之前,我已憑借功勞脫去了奴籍。隻恨人不能插上翅膀,無法及時趕到替我妹妹進入迷途灘。”
這話頗有怨怼之意,好似在指責耆善。
不遠處卓沫目聽得心驚膽戰,忍不住高聲圓場:“啟禀大阏氏,喬淵雖為奴隸,卻一心為耆善效忠,随軍開征立下無數功勞,積累軍功脫去奴籍,才能以自由之身趕來祖地。”
積累軍功脫去奴籍?喬大哥不知遇到多少危險卻從來不說……
雪霁一陣後怕手微微顫抖,喬淵立刻握緊她的手,在溫暖幹燥的手掌包裹下,雪霁很快止住顫抖,反握住喬淵的手。
“不愧是救了居次的勇士,對耆善忠心耿耿。”歌瑪笑起來,向木泰道:“大單于,今次射箭比試的頭名已有着落。”
木泰被歌瑪的話提醒,恢複常态,走向喬淵。
清風吹散煙塵,一地殘骸,狼狽的衆人看到大單于拉住巨弓青年的一隻手高高舉起,宣布:“喬淵,西戎第一勇士。”
雪霁站在喬淵身側,仰頭仰望,陽光給喬淵堅毅的面孔渡上金色輪廓,正是不屈的勇士、前程萬裡的鲲鵬。
雪霁低下頭,抿了抿菱唇,握着喬淵的手微微加了力道。
木泰将頭名勇士的绶帶親自圍到喬淵頸上:“你雖生為漢人,卻為我西戎殺敵,又兩次搭救耆善居次,足以證明你的忠心。從今日起,你就是真正的西戎人,是第一勇士。”
“頭名勇士的绶帶當之無愧,你可以将它送給你想要送給的任何女子。”
頭名勇士的绶帶會贈給他心中最美麗的女子,是西戎人人皆知的傳統,在場女子全部看向喬淵,心中期盼“西戎第一勇士”看到自己。
卓沫目看着喬淵,心都要跳出胸膛,第一次不希望居次得到這條贈予最美麗女子的绶帶。
喬淵摘下绶帶,随手遞給雪霁:“大單于給的,好好收着。”就像将打獵所獲獵物交予妹妹收着一樣随意。
卓沫目哭笑不得。
“漢人就是漢人,不懂咱們西戎的規矩。”大阏氏又笑了,灰藍色的眼睛目光灼灼:“這绶帶是要送給西戎最美麗女子的,你給妹妹收着算怎麼回事。”
歌瑪側身,讓喬淵看到玉蘇阿:“全西戎最美麗的女孩子都在這裡了。”
在場女子不敢有違大阏氏的意思,紛紛讓開,隻剩卓沫目抱着玉蘇阿。
卓沫目低下頭,垂目看着玉蘇阿淚痕交錯的美麗面孔,心中空蕩蕩的什麼也不想。
“绶帶已經給了我妹妹。”喬淵拉着雪霁的手,泰然自若地向歌瑪道:“那就是她的東西。當哥哥的怎能要妹妹的東西?這绶帶還是我妹妹收着好。”
對這樣不解風情的喬淵,歌瑪簡直哭笑不得,“這绶帶你妹妹不能收着。”
“除了她,誰都可以。”歌瑪拿出大阏氏的威儀,向木頭一樣的喬淵道:“這裡這麼多女子,你再挑一個。”
木頭喬淵看都不看其他女子,耿直道:“挑不出。都一樣。”
怎會都一樣?玉蘇阿明明那樣豔麗出挑。
歌瑪面色一沉:“第一勇士,你既效忠西戎,就要遵從西戎的規矩。”
喬淵是漢人,大阏氏最讨厭漢人,此番話可輕可重,衆人不由為喬淵擔憂。
“我哥哥自小在外,不太懂西戎規矩,大阏氏贖罪。”雪霁輕輕掙脫喬淵的手,低着頭,雙手捧着绶帶,畢恭畢敬地舉起:“大阏氏就像天上的月亮,美麗慈悲,光芒照耀。在場女子誰也沒有大阏氏美麗,這條绶帶理應獻給大阏氏。”
歌瑪一愣。
她本是要喬淵将绶帶贈給玉蘇阿,擡高女兒“西戎第一美女”的身份,沒想到竟由其妹獻給了自己。
“你妹妹比你會做事。”歌瑪接過绶帶,看着在雪霁發間蹭了一臉灰的喬淵,笑道:“來人,帶‘西戎第一勇士’去收拾幹淨,再教教他跳月的規矩,晚上可不要再鬧出什麼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