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翰之離得老遠就看到高大男子摟着雪霁,當即抛下蕭頌,怒奔到近前,這才發現這名高大男子是雪霁的親哥哥。
皇長子殿下立刻放松态度,人模人樣地向喬淵一拱手,多少帶些讨好:“本殿對西戎第一勇士敬慕多時,今日方有詳述機會,實在幸甚喜甚。”說着便去扒拉喬淵撫在雪霁背上的手。
喬淵避開蕭翰之的手,轉而撕下一角幹淨披風,仔細擦拭雪霁臉上的淚痕。
蕭翰之在兩人旁邊來回轉圈,一時匆匆忙忙掏出手帕:“喬兄,我有鲛绡紗的手帕,令妹肌膚嬌嫩,不宜……唉唉唉,喬兄手重了!”一時又不知從哪掏出一盒香膏:“喬兄,這是‘塗肌拂手香’,草原風大,擦臉後須以此塗面。”
不管蕭翰之如何團團亂轉,始終插不進兄妹之間。
喬淵為雪霁擦幹淨面頰,從蕭翰之手中一把抽走香膏,遞給雪霁:“這是‘什麼什麼香’,塗一點。”
“是‘塗肌拂手香’。”蕭翰之立刻湊到跟前,補充道:“用檀香、麝香、龍腦、牛乳與蜂蜜水一同煮至水幹後取出焙幹,檀麝濃郁,乳香甜蜜,混合龍腦的清涼,則清爽幹淨,甜而不膩……”
“聒噪。”喬淵瞪了蕭翰之一眼,打斷他的絮絮叨叨,轉而向雪霁溫聲道:“這東西好,多塗一點,塗完收好。”
蕭翰之目瞪口呆,沒想到雪霁親哥哥活像個搶匪!
忍下一口氣,蕭翰之換上春風如醉,牡丹盛放的笑容,向喬淵邀約:“喬兄可曾到過大江以南?江南魚米鄉,富庶繁華,有許多勝過‘塗肌拂手香’之妙物。不若和令妹同往一遊,本殿必定竭盡全力盡一番地主之誼。”
喬淵臉色一沉:“不去。”竟自拉着雪霁離開,一點面子都不給。
蕭翰之傻呆呆留在原地,良久後才摸摸面皮,納罕之極:沒有第一次見面就讨厭本殿的道理啊!
蕭翰之不屈不撓地追過去:“哎哎哎,喬兄,你再考慮一下……”
喬淵停下,闆起臉準備好好教訓蕭翰之一頓,雪霁拉着他的手輕輕搖了搖:“喬大哥,皇長子殿下是我的好朋友,讓我跟他說。”
喬淵一愣,随即點點頭:“好。”想了想又道:“‘傻牡丹’口無遮攔,你不要慣着他。”便退往一旁。
雪霁迎向蕭翰之。
蕭翰之看看守在不遠處的喬淵,湊向雪霁低聲道:“你哥哥好像不喜歡本殿,是因為本殿過于俊美,惹他嫉妒嗎?”
雪霁扶額,皇長子殿下這張嘴啊……她搖搖頭:“我們不去南邊。虎兕軍之主邀我哥哥去北齊,我哥哥已經答應了。”
“九王叔早已向大阏氏讨要你,齊三竟然搶人!”蕭翰之立馬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再去求九王叔!”
“雪霁姑娘既然也願意去北齊,本王自然成人之美,不能再和北齊三殿下搶人。”不知何時,一直旁觀的蕭頌也慢悠悠走了過來:“大阏氏許我帶走一人,本王已挑了一個身有殘疾的南人女奴帶走,也算送她回歸故裡。如此便不與虎兕軍之主傷了和氣,甚好甚好。”
此話猶如雷劈,蕭翰之呆若木雞。
蕭頌向雪霁笑道:“本王不日便要回程,便在此先祝雪霁姑娘極樂富昌,永受嘉福。”
“長樂王仁義自成,”雪霁向蕭頌盈盈一拜:“雪霁也祝長樂王屯美流遠,長樂未央。”
“絕代佳人,秀外慧中。”蕭頌哈哈大笑:“本王生受雪霁姑娘的祝福了。”揮揮手飄然而去。
呆若木雞的蕭翰之此時方才醒悟,一手伸向蕭頌背影:“叔,别走啊,叔!齊三要的是喬淵,你可以要雪霁!不傷和氣,不傷和氣!”
雪霁走過來,輕輕按下蕭翰之舉着的手。
蕭翰之扭頭看她,不肯死心:“真的不去南邊?”
“這次先不去。”雪霁看着蕭翰之,前所未有的認真:“總有一天,我會去找你。”
“真的?”蕭翰之瞪着雪霁。
“真的。”雪霁向天豎起三根手指,幽眸閃閃:“我發誓。”找到阿父阿母後必須遠離齊長甯,那時便逃去大江以南,齊長甯夠不到的地方!
“哈、哈、哈。”蕭翰之仰天大笑三聲,一低頭,對雪霁道:“你這人狡詐又貪财,說的話也不能全信……這樣,我留給你的那個承諾現在還不能使,等你來找我,我再給你金子。”
雪霁一愣,立刻道:“不行!長樂王都祝我極樂富昌了,我現在就要金子。”
蕭翰之扒着下眼皮向雪霁吐吐舌頭,扮完鬼臉拔腿就跑:“等你來找我,要多少金子都行,我給你建一座金屋!”
齊長甯雷厲風行,蕭氏叔侄亦非拖泥帶水之輩,不日便都收拾妥當,先後離開西戎。
嚴整威肅的虎兕軍騎在馬上,一部分随在齊長甯身後,一部分護衛運送重物的駱駝隊旁,整支隊伍井然有序,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