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垂首應“是”。
金毋意剛走出公房,便望見等在外面的春蘭。
二人相攜着出了北鎮撫司大門,坐上了回去的馬車。
馬車剛一離開,從巷口另一輛馬車裡走下一女子。
女子相貌上乘,穿戴貴氣,“小柳,你剛剛可看到那女子的長相?”
叫小柳的丫鬟搖頭:“奴婢沒看到,不過瞧那背影……倒像是個想要爬床的婢女?”
“那個送糕點之人,定然就是她。”
女子咬了咬唇,面色懊惱:“如今竟連這樣的人也來與我搶子仁哥哥了。”
“小姐放心,顧大人向來清高,不會看上這号人的。”
“但還是很煩人。”女子“哼”了一聲,轉頭鑽進馬車。
丫鬟跟在後頭:“小姐不去找顧大人了麼?”
“氣都氣飽了,不找了,先回府。”
馬兒一聲嘶鳴,馬車徐徐駛離。
清風掀動車簾,可見簾角上清晰地印着一個“魏”字。
此女便正是魏如。
魏如剛一回府,便直接去找自己的父親。
魏德正與長子魏錦華在書房商讨事務。
見女兒突然闖入,瞬間垮了臉:“你如今是越大越不懂規矩了,不老老實實在後宅待着,跑來這兒做甚?”
魏如聲音哽咽,“父親,我與子仁哥哥的親事再這麼拖下去,怕是就要黃了。”
“黃了便黃了,我魏德的女兒莫非還嫁不出去?”
魏如哭着喊,“若是黃了,我便不活了。”
魏德氣得面色漲紅:“你一個閨閣女子竟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那些禮義廉恥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一旁的魏錦華也忙對妹妹幾番相勸。
魏如哪還聽得進旁人的勸,咬牙發願:“從即日起我便斷食銘志,誓要嫁給子仁哥哥。”說完哭着跑出了屋子。
魏德捶胸頓足:“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自此,魏如當真将自己關進閨房,水米不進了。
夫人鄒氏看得心焦,對魏德軟言相勸:“老爺啊,人是鐵飯是鋼,你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如兒餓壞了身子,要不……去與顧家提一提親事?”
魏德無奈歎氣:“咱們是女方,主動提親事,乃是自降身份。”
“哪有自降身份一說,當年顧辰安也是有意兩家結親的,若不是他戰敗,何至于拖到今日。”
她說着又頓了頓:“如今顧家對親事隻字不提,莫非……在怪咱們當年沒幫他們出來說話?”
魏德冷哼一聲,“當年連太後都不敢做什麼,咱們又能如何?”
他思量片刻:“這幾日你籌備一場春日宴,再親自去顧府将那馮氏請過來。”
“老爺是要與馮氏論兩家親事麼?”
“不隻是要論,且還要一擊即中。”
魏德冷冷盯着屋外的春光,“以确保顧家沒機會拒絕,确保咱們如兒能如願以償地嫁過去。”
鄒氏面色一喜:“成,我這就去好好地準備。”
這兩日,金毋意也在忙着準備糕點。
她仍如先前那樣,讓春蘭去集市采購食材,将食材做成糕點後再讓春蘭送去北鎮撫司。
尤其要送進顧不言的公房。
一聽要送進公房,春蘭吓得兩腿發軟:“萬一……萬一大人像上回說的那樣要杖殺奴婢……可怎麼辦?”
“不會的。”金毋意微微一笑。
因為天生麗質,笑起來時也格外撫慰人心。
“上回大人沒責罰咱們,這回就更不會了,說不定,他還盼着咱們給他送糕點呢。”
春蘭将信将疑,卻也提着食盒出了門。
小六子見到春蘭又來了,不免有些為難。
卻也不敢将人往外推,轉身去禀報:“大人,世安苑那邊又送來了糕點,您看要不要……将人打發走?”
顧不言正在批閱案卷,聞言瞥了眼門外,“将糕點留下。”
小六子應了聲“是”,轉身出屋,旋即将糕點端進了公房。
今日送來的是一盤清水糕。
用雞蛋與面粉制成,看上去軟糯清香。
顧不言盯着那糕點片刻,問小六子:“清水糕源自何地?”
小六子想了想:“好像源自北疆的清水河。”
“北疆?”他一時不解。
随手拿起一塊糕點嘗了嘗,轉而吩咐:“去和外頭的人分了吧。”
小六子聞言一喜,道了聲“多謝大人”後端起糕點飛奔出屋。
不一會兒,屋外便傳來一陣哄搶聲。
顧不言細細品完了整塊糕點。
松軟清香,味道是極好的。
但這次的糕點又代表了什麼呢?
上次的糕點源自錢塘,這次竟扯到了北疆。
一南一北相隔萬裡,怎麼與李曼雲産生了關聯呢?
他一時不解,卻也想瞧瞧金毋意如何去打這個啞謎。
次日,春蘭再次提着食盒來到了北鎮撫司。
小六子進公房禀報:“大人,世安苑這次送來的……是杜鵑花餅。”
顧不言猛然一頓:“杜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