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他是個啞的,咱們問不出什麼,旁人自然也問不出什麼。”
許之墨思量片刻,眸色陰沉:“不急,兵來将擋水來土淹,本官倒想看看,這背後之人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話剛落音,鐵蛋也急火火沖進屋。
“許大人,黃冊庫的侍衛被人襲擊了。”
許之墨厲聲問:“黃冊庫可有恙?”
“黃冊庫大門緊閉,小的沒辦法查看。”
許之墨心頭狠狠跳了兩下。
繼而轉身出屋,急步奔向黃冊庫。
此時黃冊庫門前已換了侍衛。
檐下的燈籠也多了幾盞。
許之墨吩咐阿四拿來備用鑰匙,開鎖進屋。
随後不假思索地沖向東南角,快速找到金家檔冊,擡手打開,裡面果然空空如也。
所有關于金明赫謀逆的案卷皆不翼而飛。
他吐出一口濁氣,“今夜的不安竟真的應驗。”
阿四慌了神:“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許之墨“啪”的一聲合上檔冊:“好一招聲東擊西,明面上是擄走郭庭軒,實則卻是為了潛入黃冊庫偷走案卷。”
阿四瞪着眼,恍然大悟。
随後又問,“黃冊庫鑰匙一直在大人手中,賊人是如何開鎖進去的?”
許之墨聞言一頓,摩挲鑰匙片刻,又轉身往屋外走。
邊走邊吩咐:“速速備車,回府。”
夜色粘稠而厚重,伸手不見五指。
馬車疾馳如飛,穿過街衢很快到達侯府。
許之墨跳下馬車,大步流星去往青玉軒。
此時郭婉兒與衆婢女皆已安睡,除了院門上挂着的一盞紗燈,四下裡影影綽綽昏暗不明。
他直接進了書房。
并通過牆體旁的銅境入了密室。
輕車熟路地找到櫃底的錦盒,打開一看,裡面同樣空空如也。
他存放的那把黃冊庫鑰匙早已不翼而飛。
許之墨的腦袋兀的空白了片刻。
随後氣息發緊,握住錦盒的雙手也微微發顫。
他咬牙切齒:“金毋意,你果然沒死。”
能進密室者,除了他,唯剩金毋意。
那日他帶她進來,不過是為了獲得她的信任!
不過是料定她必死無疑,構不成威脅。
沒成想,她竟然沒死成。
竟還狗膽包天地來他的密室偷走鑰匙。
許之墨覺得匪夷所思、不可置信。
他雖早已疑心金家還留有活口。
但真到确認時,仍是有些回不過神。
他放下錦盒,握拳駐立。
腦中蓦地憶起查抄金家那日最後一次見她。
她放下豪言:“許之墨,你騙我、辱我、輕賤我,害我父親,毀我金家,緻我家破人亡道盡塗窮,今日你若不殺我,來日,我定會想盡辦法取你性命。”
那時她傷心欲絕,滿心是恨。
卻也是軟弱可欺、手無縛雞之力。
如今士别多日,他竟要對她刮目相看了。
許之墨舔了舔後牙槽,眸中溢出幾許興奮。
“果然沒讓我久等,應約來取我性命了。”
說完又冷笑一聲:“卻也不過如此而已。”
為了偷到金家案卷,她定費了不少心機吧?
那夜青玉軒的刺客必是她搗鬼。
那夜順天府的刺客也定與她脫不了幹系!
不僅她沒死,姓夢的護衛也定然沒死。
可即使沒死又能如何?
他身居高位,豈會懼怕他們區區蝼蟻之身?
許之墨緩緩在屋内踱步。
燭火下,他的身影冷硬而高大,透着森森寒氣。
他思量着,金毋意究竟何時進入書房偷到的鑰匙?
青玉軒向來不離仆從,書房更是日夜有人把守。
她一個弱質女流,如何能順利進來又順利離開?
莫非長了翅膀不成?
他蓦地想起與郭婉兒大婚時的情形。
步子一頓,豁然開解!
那日侯府人多事雜,要想混水摸魚輕而易舉。
偏巧那日府裡還進了盜賊。
偏巧那顧不言還性情大變地與他打了一架!
一想到顧不言,許之墨的神色猛然滞住。
或許正是在顧不言的掩護下,金毋意才能順利得手。
如此,一切便都能解釋通順了。
“好一個顧不言,當真是狗膽包天,不僅窩藏朝廷要犯,且還助其竊取案卷。”
許之墨愈加亢奮,在屋内轉了一圈,一屁股坐進旁邊的太師椅裡,“接下來,我便要讓你瞧瞧,你們顧家會如何被打回原形!”
他的面色比屋外的夜色更陰沉。
此時的顧不言已順利回府安置。
睡前還将金家案卷拿出來翻了翻,終是沒看出什麼蹊跷,隻得作罷。
次日上值。
他将案卷甩到江潮面前,“給金毋意送過去。”
江潮接過案卷正欲離開。
他又道了聲“等等”,繼而上前一把奪過案卷:“還是由我親自去送吧。”
江潮看着出爾反爾的主子,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