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公子。”
她蓦地停下步子,冷眼看他:“你若對顧大人的私事感興趣,該直接去問顧大人才是。”
“不敢不敢。”
許思遠連忙擺手,“我……我就是嘴瓢了,咱們趕緊去青玉軒吧。”說完麻溜趕在前方帶路。
金毋意見他消停下來,也算松了口氣。
二人穿過前院,拐進通往青玉軒的甬道。
許思遠熟門熟路,考慮到前門有人把守,便直接将金毋意帶到了青玉軒後門。
隻是沒想到,連後門也守了幾名護衛
且領頭之人還是許之墨的心腹阿四。
許思遠不由得來了火氣,“他當真是吃飽了撐的,自個兒的家竟守得如鐵桶一般,好似生怕别人搶了他的夫人。”
又說:“莫非我許家人在他眼裡全是賊?他不也姓許麼?”
金毋意聽着他罵罵咧咧,一時也束手無策。
許思遠罵完又瞄了眼她身上行頭,心生一計。
“不如金姑娘就扮作府中婢女,謊稱遵我父親旨意去給青玉軒的少夫人送些新鮮果子,如此,不就混進去了麼?”
“不行。”
金毋意斷然拒絕:“青玉軒護衛太多,必定防礙我與郭婉兒交流,你須得想法子支走這些護衛。”
不僅因護衛太多,還因阿四認得她這張臉。
當日她與許之墨相戀,戀人間許多小心思全憑阿四跑腿傳達。
哪怕她此刻扮作村婦,但若一對一打照面,定然會被識穿。
她不能冒這麼大的險,否則功虧一篑。
可許思遠與許之墨向來不睦,哪有本事支走青玉軒的護衛?
事情一時變得格外棘手。
二人退身到青玉軒後的一處閑亭裡。
許思遠憂心忡忡,一會兒擔憂金毋意進不了青玉軒,一會兒又擔憂顧不言不給他辦事。
嘴上還不忘推卸責任:“若非顧大人要求行事要隐秘,咱們也不至于這般被動。”
“倘若此事不成,你們也萬不能怪罪到我頭上來。”
金毋意沒吱聲,任由他絮絮叨叨。
片刻後突然問:“那個阿四,最在意的是什麼?”
許思遠哂笑一聲:“他一個奴仆,除了在意自個兒的主子,還能在意什麼呢。”
金毋意聞言沉默下來。
閑亭建在府中的高地。
擡眸遠眺,整個府邸盡收眼底。
日頭當空,微風輕拂,好一幅明媚的圖景。
金毋意指向不遠處:“那屋頂上曬的是什麼?”
許思遠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不是府内的倒座房麼,屋頂上那些……莫非是布料?”
那些布料全是圓形,且顔色各異。
在陽光照耀下,泛出一抹抹刺目的光芒。
許思遠一拍腦袋,“我知道了,那些是傘面。”
“傘面?”
“金姑娘有所不知,我這弟弟有個邪性的嗜好,喜歡自己做傘,閑着沒事就将一些傘拆了做、做了拆,也不知他圖什麼。”
金毋意喃喃低語:“他喜歡做傘?”
與他相戀數月,她竟不知他還有這個嗜好。
“為何要将傘面曬在那個屋頂?”她又問。
“那不就是阿四的住處麼,估計是在幫着主子打理。”
金毋意蓦地沉下面色,俏麗的面容裡也多了幾許狠厲。
她看向許思遠:“許公子,将阿四的住處燒了吧,連帶着那些傘面也一并燒了。”
如此,阿四必會迫不急待地帶人去救火。
如此,她也能趁機進入青玉軒見郭婉兒。
許思遠一聽要在自家放火,一時有些為難:“當真……要如此行事麼?”
“幾間倒座房而已,相比許公子欠下的外債,不過是九牛一毛吧,許公子若是下不了手,此事便作罷,我這就回去禀報顧大人。”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許思遠忙上前攔住她:“金姑娘多慮了,我哪會下不了手,你且在此稍等,我這就去辦。”說完匆匆出了閑亭。
不過幾盞茶功夫,倒座房那邊便燃起了濃煙。
暖風陣陣,濃煙下又很快現出熊熊大火。
府内一片喧嘩。
随即青玉軒也是一片忙亂。
片刻後,金毋意便見阿四領着一幫人奔向倒座房。
一切皆如她所願!
金毋意舒了口氣,又握了握拳,提腳出了閑亭,行往青玉軒。
此時青玉軒四周卻是一片寂靜,僅門口守了兩名護衛。
金毋意剛欲進門,領頭護衛立即擋住去路,“何人?”
她胡謅了個借口,“府中走水,各房受驚不小,奴婢奉侯爺旨意前來問候少夫人。”
護衛滿腹狐疑:“你是正房的婢女?咋瞧着眼生呢?
金毋意闆起了臉:“沒眼力見兒的東西,莫非侯爺換個婢女還要跟你說不成?”
那護衛被唬得一愣,随後垂首退了回去。
金毋意理直氣壯地扯了扯衣襟,提腳邁進了青玉軒大門。
才在門内行了幾步,便一眼望見立于台階上的郭婉兒。
隔着丈餘的距離,二人默然對望。
她們年歲相當,容貌嬌好,且都家世顯赫。
沒成想,卻因為同一個男人,淪落到被追殺、被囚禁的下場。
金毋意百感交集,心頭湧出一陣難言的恍惚感與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