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提着熱水走得又快又急。
他想,既然沒熬避子湯,那姓顧的應該很快就會離開吧?
他想,若姓顧的遲遲不走,到時他便以熱水要涼了去正房催小姐回屋洗漱。
他很快到達東廂房門口,直接推門而入。
屋内燭火瑩瑩,擡頭的瞬間,他一眼望見小姐正赤着上身立于榻前,潔白的肌膚如雪如玉、如絲如脂。
他猛然呆住!
金毋意大驚失色,忙拿了衣裳擋在胸前:“夢時,你怎麼進來了。”
水桶“呯”的一聲自他手中跌落。
水花濺起幾尺高,全落到了他身上。
他滿臉張皇,喃喃解釋:“小姐,我……我不知道你回來了。”
說完轉背就往屋外跑。
金毋意在他身後大聲問:“你沒被燙到吧?”
他無暇理會,徑直跑出了廂房、跑出了後院。
直至跑到前院的海棠樹下,他才止住步伐,靠着樹幹大口地喘氣。
夜色彌漫,四下裡熱風陣陣。
他握緊拳,滿頭大汗,瘦長的身體如一張拉滿的張,蓄勢待發,卻也隐而不發。
月亮升起來,将他的身影投到地上。
那身影遒勁有力,慢慢有了男人該有的模樣。
更有了男人該有的欲求!
他腦中不停閃現出小姐剛剛的樣子。
白璧無瑕、玲珑起伏,是他夢寐以求的樣子。
他又為他的“夢寐以求”感覺到難堪和羞恥。
畢竟剛剛那一瞥,非君子所為。
少年雙手扶額,屈身蹲下來。
心中思緒千回百轉,難以平息。
直至夜過子時,他才壓下情緒起身回屋。
萬籁俱寂,隻剩蟲鳴聲環繞。
西廂裡,綠苔早已就寝,卻也給他在屋内留了一盞昏黃的燭火。
他先去盥室沐浴,随後才回屋安睡。
但他睡不着,輾轉反側。
他想,那姓顧的都占了小姐的身子,他“夢寐以求”一下有何難堪與羞恥的?
他想,小姐本來就是他的人,也終歸要成為他的人。
想到這些,少年在黑暗中長舒一口氣。
小姐的樣子也再次在他腦中閃現。
他往外間瞟了一眼,随後悄然地探向自己緊繃的身體……
綠苔并沒有睡着,一直在等他。
畢竟,在這偌大的宅子裡,他是她唯一的依托。
若他出個什麼三長兩短,她怕是要重回流放之路。
直至等到半夜,他總算是回來了,總算是上榻就寝了。
她暗舒一口氣,也欲好好安睡。
卻冷不丁聽到一陣急促的呼吸聲,一聲重似一聲。
是從屏風後傳來的,是他的呼吸聲。
綠苔聽了片刻,猛然意識到他在做什麼,不由得咬緊被子,狠狠屏住自己的呼吸。
她怕驚擾了他,亦怕他發現她。
屏風後的少年折騰了好一會兒,終于在低喚一聲“小姐”後,悉數釋放。
他第一次這般肆無忌憚地亵渎了她。
心中既滿足又羞恥,更湧動着一股難言的悲傷。
夜,重新陷入死寂。
綠苔回味着那一聲“小姐”,竟絲毫不覺得意外。
而在東廂房裡,金毋意也同樣輾轉難眠。
明日就能見到上官祁了,就能進一步推動金家案了,她一時思緒翻湧、睡意全無。
後來幹脆重新燃燭,拿了本文書來看。
直至夜過子時,才再次合上書頁熄燈就寝。
次日醒來天已蒙蒙亮,她趕忙起床給自己梳洗裝扮。
春蘭也早早做好膳食給她送來。
用完早膳不過片刻,便見江潮進宅通傳。
江潮還随手帶來一套衣裳:“大人說了,讓金姑娘換上這身衣裳後再出門。”
金毋意依令行事,換好後方知這是一套太監衣裳。
如此,她隻得将發髻也放下來,徹底扮作太監模樣。
臨出門時見少年正站在門廊下朝這邊張望。
她忙招了招手:“夢時,你過來。”
少年垂首過來了,心頭發虛:“昨日……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心無芥蒂:“我都放下了,你何故還要放在心上呢?可别忘了,咱們是患難與共的家人。”
昨日事發突然,雖當時她也心生尴尬,但事後早就放下了。
畢竟她與他一塊兒長大,又一塊兒曆經生死,兩人之間還有什麼事是不能翻過去的呢!
少年松了口氣,“多謝小姐的不責之恩。”
随後細瞧她的行頭,轉而又問,“小姐這是要去哪裡?”
“自然是去見上官祁。”
她微微一笑:“你且在宅中等着,待我回來再向你細述經過。”
說完便轉身跟着江潮出了院子。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頭湧動着難言的酸澀。
他似乎總是在等她回來、總是幫不了她;總躲在她的身後,總栖身于見不得人的陰影裡……
隻因為,他無權無勢!
想到此,他再次暗暗握緊了拳。
宅子門口。
金毋意剛上馬車,便迎上顧不言散漫的目光。
她忙垂首緻歉:“讓大人久等,是貧妾罪過。”
“坐吧。”
他語氣還算溫和,随後将她從頭打量到腳:“你穿這身衣裳,倒是别有一番韻味。”
她屈身坐到了他對面。
喃喃回:“大人讓貧妾如此裝扮,貧妾不敢不從。”
又問:“大人這是要帶貧妾進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