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為何要讓她扮作太監呢?
他“嗯”了一聲。
她一驚:“上官祁被關在宮裡?”
他又“嗯”了一聲,随即遞來一個腰牌:“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自己是慈甯宮的人。”
畢竟,慈甯宮的主子是他親姑母。
他與慈甯宮的太監走得近也不足為奇。
她應了聲“是”,接過了腰牌。
此時天已大亮,旭日正冉冉升起。
馬車迎着晨光,朝着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不過半個時辰,便到達宮門口。
二人前後腳下了馬車,徑直往宮門口行去。
她扮作太監模樣,自然也就按太監姿态,謹小慎微地跟在他身後。
宮門口守着好些侍衛,嚴查進宮者身份。
顧不言沖着侍衛亮出腰牌,那侍衛恭敬地道聲“顧大人”,随後順利放行。
輪到金毋意時,侍衛見她臉生,拿着她的腰牌反複查看。
并開口詢問:“哪個宮的?”
金毋意答:“慈甯宮。”
“何時進的慈甯宮?”
金毋意正要接話,走在前頭的顧不言卻兀地回眸,語氣冷硬:“怎麼,慈甯宮使喚哪個太監還須經過你們的同意?”
侍衛一哽,忙欠身說“不敢”。
随後還回腰牌,退身放行。
金毋意暗松一口氣,提步跟着他跨進了宮門。
已快到早朝時辰,趕去進宮的大臣絡繹不絕。
有些大臣特意與顧不言同行,試圖與他閑聊幾句。
畢竟他位高權重、禦前紅人,攀攀關系總是有益的。
偏偏顧不言神色淡漠、寡言少語,一副閑人勿擾的模樣。
令那些想靠近他的人也隻得黯然退開。
金毋意對他這副架勢可是太熟悉了。
除了在床上索求無度,他又何曾與人熱絡過?
兩人前後腳拐進了一條甬道。
趁人不備,他将她拉到旁邊的偏殿。
四下裡一片寂靜,殿中也杳無人迹。
他叮囑:“你先在這兒待着,我上完朝自會來接你。”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大人。”她本能地拉住他的衣袖。
他讓她一個人待着,她有些始料未及。
這裡可是風詭雲谲的皇宮啊。
“我總不能帶着你去上朝,如此,你這太監身份必被識穿。”
他頓了頓,又軟下語氣:“你放心,此地乃是一處廢棄的烘衣間,不會有人過來的,隻要你不出去,便會很安全。”
她松開了他的衣袖,“貧妾知道了。”
他意味深長地盯着她:“在本座面前,你不是一直膽大包天的麼,怎麼,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貧妾沒有害怕。”
她連忙否認,“貧妾隻是覺得……有些突然。”
突然置身于皇宮、突然面對一大堆未知的事物。
他一聲輕笑:“這可是你與本座交易得來的機會,且好好珍惜吧。”
又強調:“記住,别出去,安心等着本座來接你。”
她又應了聲“知道了”,随後看着他轉身離開。
殿門被關上,連帶着屋内的光亮也暗了幾重。
擡眸看去,屋中擺着好幾個炭爐,以及烘烤衣物的木架、放置衣物的木櫃,還有兩張朱漆官帽椅。
她用指腹在木架上輕輕一劃,指腹便覆上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來确實是許久沒人來過了。
她找了塊破布擦淨官帽椅上的灰塵,繼而坐等顧不言來接她。
不知如此等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人語聲。
她心頭一喜,以為是顧不言來了。
但細聽之下,卻發現那并非是顧不言的聲音。
而是一男一女在對話。
男子說:“你放心,此地絕對安全。”
女子戰戰兢兢:“若是被人發現,咱們都得掉腦袋。”
男子打包票:“這是一棟廢棄的殿宇,不會有人過來的。”
話一落音,殿門蓦地被推開。
金毋意飛快起身,貓腰躲到了屋内的木櫃後頭。
一男一女已入得屋來。
男子喘着粗氣,抱着女子急欲行事。
女子聲音發顫:“我……我怕。”
“巧兒,别怕,反正你遲早也是我的人。”
女子欲拒還迎,“不……不,我還在宮中……”
“在宮中又如何,莫非你還想得到皇上寵幸?”
男子冷哼一聲:“你可别忘了,那新入宮的魏妃都還未得寵幸呢,你一個侍人又算得了什麼。”
他說完抱着那女子就往木櫃這邊抵過來。
金毋意胸口一緊,眼見着就要暴露。
偏偏屋内除了這個木櫃,便再無藏身處。
若僅是被人發現形迹,她倒能編出脫身的理由。
但眼下卻是發現這兩人見不得光的私隐,若暴露形迹,她必死無疑。
想到這兒,金毋意轉頭看了眼屋内的後門,咬了咬牙,繼而貓着腰蹑手蹑腳去開門,閃身而出。
哪怕顧不言叮囑過不能出殿,但眼下她也顧不得許多。
畢竟事發突然,畢竟保命要緊。
立于後檐下,她一時思緒難平。
剛剛那男子明顯是宮中侍衛,那女子卻是皇上的侍人,兩人私下有染,無疑是殺頭的大罪。
她又想到那男子口中的“魏妃”,莫非就是指魏如?
魏如已入宮好一段時日,竟然還未得寵幸?
這皇家事當真是讓人看不透。
正疑惑着,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喝斥:“哪個宮的太監,鬼鬼祟祟站在殿後做什麼?”
金毋意一頓,扭頭看過去,驕陽下,魏如濃妝豔抹的臉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