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轉頭看向金毋意,“小姐,你說是不是?”
金毋意剛要點頭應聲,顧不言卻搶先一步開口:“夢護衛傷在後背,換藥時勢必要去衣露·體,你家小姐乃顧某外室,顧某怎會讓她破了這男女大防?”
他說着也轉頭看向她:“金毋意,你說是不是?”
金毋意哽住。
看了眼夢時,又看向顧不言,一時不知如何将這碗“水”端平。
顧不言放下托盤,上前一步攬住她的肩:“你放心,同僚們的傷口有時也是由我包紮的,夢護衛這點傷,不在話下。”
金毋意面色遲疑。
轉頭問少年:“夢時,你可願意讓顧大人給你換藥?”
不待少年開口,顧不言再次搶先一步開口:“夢護衛若是拒絕,便顯然是對顧某懷有敵意了。”
夢時:“……”
明明兩人都打過好幾次架了。
他對他的敵意還用說麼?
他卻故意在小姐面前拿“敵意”說事,不就是仗着他不敢将這敵意表現得太露骨麼?
畢竟,他不得不顧惜小姐的感受啊。
少年暗暗咬牙,吞下一口惡氣,“既然顧大人降尊纡貴要給我換藥,我自然是榮幸之至。”
金毋意松了口氣,“那就有勞大人了。”
又說:“時辰不早了,你們先換藥,我就在門外,有事随時叫我。”
說完款款出屋,并随手帶上了屋門。
屋内靜下來。
二人一卧一站,沉沉對望,眸中皆戾氣翻湧。
顧不言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繼而上前将托盤置于案頭,語氣漫不經心:“夢護衛可準備好了,本座要開始給你換藥了。”
少年趴在枕上:“顧大人不必心懷感激,我本無意救你,若不是因為小姐,我定會眼睜睜看着你被冷箭射穿。”
“本座感激你是假,覺得你活該是真!”
他坐上床沿,拿起剪子剪開少年後背的繃帶,邊剪邊說:“這可是你自己厚着臉皮跟着來姑蘇的,怪得了誰呢。”
少年斜他一眼:“我若沒來,如今躺在這兒便是小姐。”
“你說得也沒錯。”他猛的扯掉他後背的繃帶。
繃帶連着傷口上的皮肉,少年痛得霎時縮緊了身子。
他握着拳,氣息不穩,“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以換藥的名義來整他!
故意火上澆油來讓他痛苦!
“故不故意有那麼重要嗎?本座可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伺侯夢護衛。”他仍是漫不經心,說完将藥膏一把按上他的傷口。
那動作之重,俨然是在他傷口上捶了一拳。
少年再次痛得渾身顫抖,額際汗水涔涔。
他咬牙切齒,“顧-不-言!”
“若是覺得痛,喊你家小姐呀,她可就站門外呢。”
顧不言一聲輕笑:“不如讓她親眼看看,她這護衛在區區箭傷面前,如何受不得痛,如何孱弱如一隻慫包。”
他說着再次将一塊藥膏重重按在了他的傷處。
少年痛得面色漲紅,渾身瑟縮,青筋自額角凸起,摧肝裂膽。
顧不言面上不見丁點同情。
随後他便開始不疾不徐給少年纏繃帶。
一圈一圈,倒是纏得不緊不松。
他慢斯條理地開口:“這次确實多虧你救了金毋意,但,”
他伸手指向案頭的藥碗:“你這藥湯卻是以本座的血為引,如此,你與你家小姐,及你與本座,都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少年聞言怔了怔,蓦地想到小姐說的“這藥來之不易”的話,心頭火氣愈盛,“顧不言,你且聽好了,若有機會,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顧不言不以為然:“大話勿要說得太早,等你練成能殺了我的本事後再說吧。”
他将繃帶輕輕打上一個結,“藥換好了,夢護衛且好生歇息。”
少年面色蒼白,雙眸如淬了毒一般怒視着他。
随後朝門外喚了聲“小姐”。
金毋意聞聲進屋。
擡眸看了眼少年身上的繃帶,頗為欣慰:“辛苦大人了。”
顧不言含笑起身:“我不辛苦,受傷的夢護衛才叫辛苦。”
少年在心底冷哼一聲,暗暗握拳。
繼而看向金毋意:“小姐,我如今行動不便,今夜怕是身邊離不得人。”
金毋意幾乎毫不猶豫:“放心,我照顧你。”
少年眉眼一彎,露出俏皮的虎牙,“多謝小姐。”
顧不言不露聲色,反問:“徹夜陪伴?”
少年眸中露出得意之色,“怎麼,顧大人有意見?”
這姓顧的不是借着他的傷勢整他嗎?
那他也要往姓顧的心上捅刀子。
今夜,他便要借着傷勢堂而皇之地留下小姐。
“又不用去衣露·體,我何來意見?”
顧不言故作随意地看向金毋意:“倒是要叫你一夜不得安眠了。”
金毋意微微一笑:“大人放心,我無礙。”
“行,那我先出去了。”
顧不言說完收拾好托盤,轉身往屋外走。
剛一走出屋門,他的面色便冷下來。
還想要徹夜陪伴?姓夢的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