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庭有個心上人,還死了?裴蘿握緊手裡的背包布帶。
“可是齊王殿下都二十五歲了,老大不小,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聽說皇上早有想法,要給齊王殿下辦個相親會,這不是因為皇後娘娘的事,不得已耽擱了,還好,皇後娘娘快好了。”
“誰會那麼不幸?哎喲……你打我作甚麼?”
“别亂說……”
聲音停了。
裴蘿趁人還未注意,腳步後挪,悄悄離開此地,換了條新路去往文淵閣,心潮有些起伏不平。裴雲庭的心上人……前世她從未見過此人,大約是這四年裡,因為她扭亂了原本的順序,裴雲庭的命運也跟着改了,愛上了誰這也正常,隻是,人死了。
忽然覺得,裴雲庭這人還挺慘的。
眼前一座巨大的建築,已到文淵閣。
有龍紋佩,裴蘿順利通過,進入室内。
眼前很是明亮,窗戶大而透光,稍微昏暗的角落都設有燭台,被特制的琉璃燈罩罩住,放在不易被觸碰的地方,整齊而直達屋頂的巨大烏檀書架一排又一排,紙墨的氣息飄蕩在空氣中。
醫部離門口很近。
守閣的小太監架好梯子,行禮退開。
裴蘿收好玉佩,爬上梯子剛抽出一本,聽到外面守門的人喊了一句什麼,似乎是“齊王殿下”。她收回手,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侍衛打過招呼後,來人問了一句:“方才進去的是什麼人?”
她聽出來,是裴雲庭。
他怎麼來了這兒?
侍衛回:“是裴姑娘。”
“裴姑娘?”裴雲庭重複了一遍,道,“既是如此,那看來不方便。”
“王爺……”
聲音就此消失。
應該走了,松懈下來,裴蘿這才察覺指尖疼痛,低頭一看,手心裡滿是汗,指甲縫還有灰色木屑,這才看到木架上有兩個摳出的淺印子。
在袖子上仔細擦幹淨,探手到高處拿出一本草藥集,就着窗外的天光翻了幾頁。
抱了選好的書,過來做好登記,裴蘿一腳踏出門,表情登時一變。
文淵閣前沒有護欄,是明晃晃的空地,裴雲庭就坐在玉石台階上,寬大的墨色衣擺拖在地上,正挂着一臉守株待兔的表情,等她出來。
與故事裡的人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很明确,這隻兔一定會來。
他直接看着她,裴蘿無法退後,也無法當做視而不見,隻能硬着頭皮上去。正想假裝擦身而過,裴雲庭發出一聲淡淡的“哦”,往她身後看去,裴蘿不明所以,跟着他看了一眼,隻看到個空蕩半掩的閣門。
“再沒有别的姑娘了,看來你就是裴姑娘。”他表情很确定,故意咬着最後三個字,又道,“好巧,不知姑娘知不知道,我也恰好姓裴。”
喟歎了一聲:“看來,我與裴姑娘還真是有緣分。”
裴蘿盯着眼前的路,口吻絲毫不覺欣喜,隻有顯而易見的負擔:“齊王殿下說笑,我隻是區區一介草民,不敢高攀。”
手裡的書卻被盡數拿走,立時空了,她立在那兒,愣愣的,感覺有陣涼風從臂彎處吹過去。
“齊王殿下……”
“為了慶祝這奇妙的緣分,本王正好無事,送你過去。”裴雲庭分明是沒有聽到她剛才的話,抱着書徑直往前走去。
孽緣。
裴蘿認真地考慮此時跑開的可能性。
裴雲庭走下幾級台階,轉頭視線掃了她一眼,道:“裴姑娘可是不舒服?”語氣關切,分明是如果她說不舒服,他會立刻放下書,拐道帶她去看病。
她隻能道了句“無事”,慢吞吞跟上。
有裴雲庭在,不能再走僻靜的小路,否則總覺得她有什麼心思。她沒忘記他有一個放不下的死了的心上人,也沒忘記他即将會跟京中的貴女們相親,隻想盡量與他保持距離,以免惹麻煩。
裴雲庭突然開口問她:“裴姑娘的家鄉是哪裡?”
裴蘿随口編了個地方搪塞他:“芹川。”
“芹川倒是人傑地靈。”他道,“芹川哪裡?”
“齊王殿下未免也管的實在寬了些。”裴蘿面有愠色,擡手去拿自己的書,“後宮之内,殿下身份特殊,不能過去,還是給我吧!”
他也不怒,依舊是輕松着,一閃身躲開,替她答:“白澤山,靈醫谷,可是?”
原來他問的是這個,她靜默着承認。
裴雲庭順勢又道:“裴姑娘是靈醫谷谷主愛徒,醫術精湛,在下能認識姑娘,甚是榮幸。隻是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可否告知?”
裴蘿不想跟他實說,決定瞎編一個,打算以後出門前先看黃曆,絕不要再撞見他。
她道:“我叫裴茶。”
噗。
裴雲庭輕咳,佯裝正色:“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