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庭指尖溫軟,壞心眼上來捏了一把,惹來她一陣嬌呼。
“你幹什麼?”她故意裝生氣。
明明是自己做亂,還在這裡裝無辜,在床上,他不慣她這毛病。
“幹你。”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到最後都還沒結束,裴蘿就累得不行,頭一歪睡過去了。
裴雲庭卻沒怎麼睡。
出發的時候,剛到五更天,裴蘿還沉沉地睡着。他放輕動作,她沒有醒,乖巧地轉了個身繼續睡去,他才安心。
穿好衣服,過來坐在床邊,裴蘿背對着他睡意正沉,鼻息安穩。
裴雲庭俯身想親她,她仿佛有所感應,又轉了個身,轉回來,把睡得紅撲撲的臉正對着他,讓他輕輕的落下一個吻。
裴雲庭不舍地看着,直想要把她裝進眼中,也一起帶走。然而他不能,在無法确保她安全的情況下,他不能拿她去冒險。狠了狠心,想起身,裴蘿似有感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低低咕哝了一聲:“别走……”
手指勾纏着他。
裴雲庭眼角浸了濕意,他多想留下,抱着她,一起看明日的朝陽冉冉升起。
可……
留戀的看了最後一眼,掰開那隻手,裴蘿眼瞳在眼皮下動了動,依然沒醒,想來是昨夜真給累着了。
裴雲庭生了歉疚,也松了口氣,從卧房走出來。
乘着夜色,和慶林帶着幾名得力的屬下,騎着馬靜悄悄地離開玄雀城。
到達城外時天已微亮,朦胧亮光裡,河邊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牽着匹白馬,正朝他們看過來,目光幽深而平靜。
慶林低聲道:“王爺,是王妃,原來她早來了。”
幾人快步驅馬前行,裴雲庭留在最後,他行至裴蘿跟前,從馬上下來。
他算是知道她為什麼那麼乖了,原來是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裝給他看,好讓他放松戒備。
“早就醒了,怎麼不告訴我?”他問,伸手攏緊她的雪色披風。
“我怕你不讓我來。”裴蘿看着他,語帶譴責,“你小氣的很。”
“……”
裴雲庭苦笑:“我有那麼小氣嗎?隻是不想讓你難過。”
“你當我是普通女子嗎?我才不是!”她昂起下巴,“你是奉皇命公幹,做的是正事,我沒有那麼不懂事!”
“我自然知道,我的夫人不是普通女子!”
“其實我是,我就是一個普通女子。”裴蘿又說。
裴雲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合适,“撲哧”輕笑,同意道:“是,普通又不普通。”
“因為我是個普通女子,所以我不舍得,我不想讓你走,可我又不普通,我知道你是為我,也是為了皇上,我不能攔着你,所以我放你走,我給你準備了一些東西,到那邊應該有用。”
她拍拍馬背,上面是兩個大包口袋,裴雲庭方才就看到了,塞的鼓鼓囊囊的,他大概猜到了是什麼。
“南疆地處濕熱,密林廣布,毒蟲毒瘴很多,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受傷中毒,這裡面是我挑的藥材,你們帶上吧,有備無患!”
裴雲庭深深地看着她。
“别讓他們久等,快走吧!”裴蘿把口袋拿下來,放在他的馬背上,“這裡面還有我特别配置的去疤靈藥,你一定要好好用,等你回來,要是還滿身疤,我就不要你了!”惡狠狠道,“聽見沒有?”
“聽見了。”裴雲庭含笑伸出一隻手,去摸她的臉,裴蘿期待,那手卻并未如她所願,而是作惡般的掐住她的臉,用上力氣,眼見她疼出淚花,他才放手。
“放心吧!”裴雲庭對她道,鄭重而又珍重,“我一定聽夫人的話!”
他翻身上馬,拉動缰繩要走,遠處傳來兩聲叫喊。
“等等,等一等!”
路修明和丁娆騎着馬飛奔過來,呼出幾道白氣。丁娆從馬上下來,立到裴蘿身邊,路修明并未下馬,顯然不是送行。
“這是?”
“自然是同行!”路修明捋了捋小胡須,“我在京中也無事可做,還不招人待見,何如跟你一起去這一趟?”
“可……”裴雲庭猶豫,“大哥大嫂才剛剛團聚,實在是……”
“誰又不是?既然都是分離,還有什麼區别?”丁娆攬住裴蘿的肩,“今日已不比往日,阿蘿在我身邊,你就放心吧!你們兩個在一處,我們也才放心!”
裴蘿沖裴雲庭輕點了一下頭,道:“我也放心。”
裴雲庭不再推拒,和路修明一同離去。
他走得很慢,落在最後面,不時地回頭看她,直到彼此眼中,成了白色與黑色的虛影,再也看不見才終于肯策馬揚鞭。
日頭已升的老高,曬幹眼角濕潤,也把濕哒哒的心翻出來晾幹。
裴蘿踏上回京的路。
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況且現在,她有朋友了,不是一個人。
她會好好地籌備,有朝一日,光明正大,迎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