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枝接連的發言讓姜姗雪臉色發白。
倒不是因為内容,隻是她的眼神實在過于——姜姗雪也不知該怎麼形容,那種冷冽的眼神,仿佛在審視某個十惡不赦的惡鬼。
“好,收。”
打破僵局的一記手刀輕穩劈在喬枝頭上,她的表情當即由陰轉晴,甚至還有些委屈。
“好吧,對不起……”喬枝站起身站到椅子旁,取而代之坐上去與姜姗雪對話的人換成了李可。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們是靈媒對吧?這兩天我們實在被這些事弄得有些頭大,如果你知道相關消息,并且能告訴我們的話,我們一定會幫你。”
姜姗雪如釋重負,像隻輕盈的小鳥迅速點頭。
接着她換了個姿勢,仿佛拍寫真的模特兒般翹起二郎腿,低頭沉思了一會。
“啊,那剛好說回範家姐弟身上,他們剛好符合你們說的情況哦!”
雙掌合十,附加歪頭的小動作。如果是在節目的錄制現場,想必她已經将精緻的側臉完美展現。
但這裡隻是濱南别墅的301房,比起主持人的外貌,聽衆們更在意談話的具體内容。
“咳……你們應該不知道,十年前我剛認識範惠,這對姐弟的情況和現在完全相反。當時範惠才是身體弱的那個,幾乎每星期都要請假。最開始她入學那陣子,原定的新生代表本來就是考第一名的她,但無奈她身體實在太差,後面才重新選的方瑩。”
——她不隻是普通的校第一名,還是當時唯一沒有參加過補習班,卻拿到小學生組數學競賽冠軍的第一名。
因為成績優異,所以原定要作為新生代表發言的就是範惠。
可親眼所見,姜姗雪才真正知道老師們所說的“跟她說話要溫柔些,她身體不太好”的範惠身體究竟有多差。
臉色無比蒼白,即便在大夏天也穿着長袖長褲,從校門口走到校長辦公室的距離都需要人攙扶。
除此之外,當時的範惠還剪着狗啃一般的短發,無論何時都總是低着頭,說話的音量猶如蚊子哼,不湊近還以為是耳機漏音。
哪怕成績再優異、校領導們再三争取,這樣的範惠最終也沒能回應大家的期待,順利站到演講台上。
反倒是代替她上台的替補新生代表甯方瑩,不管從形象還是發言,都做得非常好。
身體如此孱弱的範惠,入學就成了請假排行首席,但即便如此,她的成績也幾乎從未掉出過前三名——唯一一次掉到年級前二十名,還是因為考試拉肚子嚴重,導緻一科隻交了選擇題、另一科缺考。
得到範惠,對當時急迫想要轉型的藝中而言簡直如獲至寶。
“所以第一學期體檢,她們班主任發現她身上很多老舊淤青,穿長袖長褲也是為了掩蓋這件事的時候,校領導那邊一下就炸鍋啦~”
姜姗雪當時消息靈通還最愛看熱鬧,第一時間就擠去了校長辦公室樓下。
然後,她便看到一對身形矮小且衣着樸素的夫婦,帶着一個大喊大叫、髒話連篇的男孩出現在了那裡。
“……那就是年級第一的雙親?”“好恐怖,那小孩剛剛還朝他們吐口水!”
姜姗雪最早對他們的認知,就來自于圍觀學生們的七嘴八舌。
大夏天,這對夫婦同樣穿着長袖長褲,可即便如此,手腳、脖頸露出的淤青仍然昭示着他們的遭遇與範惠無異。
他們進了校長辦公室,但不過半小時便匆匆離開。從校長皺起的眉頭、被水潑濕的半身裙可以看出,即便是校長,也對這種來自兒童的淩弱行為也無可奈何。
那之後的兩年,姜姗雪留意到範惠的消息不外乎三處——
初中部成績榜、校長辦公室八卦和甯方瑩。
是的,範惠和甯方瑩同班,并擔任班級班長。
按理說範惠缺席嚴重,并不是班長的最佳人選,但畢竟藝中首次正式接受文化生,為的就是轉型朝綜合院校發展。因此為了鼓勵大家努力學習,這個職位最終還是給到了她。
“人生有時還真是不公平。”
姜姗雪記得聽到這句話時,幾個年級的負責人正在學生活動室,領取藝術節的籌劃資料。當時的甯方瑩作為代表班級的學委而來,坐在活動室的最後一排,神情淡漠地聽着台上老師講注意事項。
當資料由前往後發到甯方瑩手上時,一直心不在焉的她突然低聲這麼說了一句。
“欸?什麼意思呀?”姜姗雪當時和甯方瑩已經認識且關系不錯,便順口一問。
“字面意思啊,這些事明明是班長負責的,但是我們班的班長從來不用管”,甯方瑩沒什麼表情,回答的語氣也淡淡的,但以姜姗雪對她的認知來看,這就代表了不開心。
“啊……但是也沒辦法嘛,畢竟你們班長是那個範惠。”姜姗雪不想淌這趟渾水,敷衍地回完,就跟左邊的同學聊天去了。
蟬鳴吵鬧的下午,人聲鼎沸的活動室内,姜姗雪默默記下了一條訊息——甯方瑩和範惠關系一般。
“但很奇怪的就是,明明一直到初三都不見她們怎麼說話,但中考結束之後,方瑩居然同意了帶她一起來濱南别墅。”
藝中的學生隻要态度端正以及成績不是差得太離譜,大部分都能直升,所以本部的學生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