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簌離臉色大變,無情推開彥佑,就連聲音都變得尖銳:“收手?憑什麼收手?彥佑,難道你忘了我們與鳥族的深仇大恨,忘了那個女人是如何對待我們的麼?”
“收手?哈哈哈,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簌離早已起誓,此生與荼姚不死不休!”
“她該死,他們全部都該死!”
偌大的洞庭湖,充斥着女人滿是仇恨的聲音。
多麼凄涼,多麼悲恸,多麼令人心驚膽顫。
她就像藏在這深淵中的厲鬼,日日哭嚎,夜夜怒吼。
偏偏,彥佑十分反常,冷靜又自持。
隻因這樣的場面,他已經曆過太多太多次……早已麻木。
仇恨?
是她的深仇大恨吧?
彥佑隻敢在心中偷偷反駁,他早已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與權衡利弊的能力。
血海深仇,他清楚。
正因為清楚,彥佑越來越覺得,幹娘處心積慮謀劃這麼多年,至今不是荼姚對手;最殘忍的是,也許,這輩子都報不了仇。
明知是以卵擊石,又為何非要撞破南牆呢?
曾經是個受到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慘痛麼?
因此,在這一場複仇大戲中,彥佑從來都是吊兒郎當,應付了事;遠遠比不得鼠仙上心,盡心盡力。
可現在,連鼠仙都沒了。
簌離不聽,自說自話:“滅靈箭呢?可找到滅靈箭了?”
彥佑點頭,行走人間的這幾日,他已從奇鸢手中得到一支滅靈箭。
簌離這才滿意。
“彥佑,拿着這隻滅靈箭,殺了旭鳳!”
旭鳳,荼姚之子。
如今正在凡間曆劫,正是痛下殺手的好時候。
她的兒子死在凡間……荼姚,你應該會很痛心吧?
一想到荼姚因喪子而痛不欲生,簌離隻覺得心頭暢快不已,不枉她這些年日日夜夜煎熬着。
對于簌離的決定,彥佑并不感到意外。
在他得到滅靈箭,回來複命時,就已猜到幹娘下一步動作。
隻是,暗殺旭鳳,談何容易?
彥佑幽幽道:“旭鳳是荼姚唯一的兒子,以荼姚的性子,怎麼可能放心兒子獨自在凡間曆劫?奇鸢之所以出現在凡間,目的就是為了暗中保護旭鳳。”
言下之意,要殺旭鳳,必定與奇鸢正面沖突。
奇鸢,到底是荼姚藏在身邊的暗衛,其實輕易能夠對付的。
幹娘,你當真要彥佑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價嗎?
鼠仙已死。
您說您的身邊隻有我了。
就不怕,同時再失去我麼?
彥佑凝望着簌離的眼神,那樣複雜!好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
然而,簌離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根本顧及不了彥佑的心情。
“奇鸢?哦,滅靈族後人,的确棘手。不過,眼下是殺死旭鳳的最佳時機!淪為凡人,手無縛雞之力,來日他若重回天界,再要近他身,怕是難于登天。”
簌離很是激動。
她怎麼可能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彥佑的顧慮,她聽進去了,又好像沒能全然聽進去。
依舊我行我素。
彥佑唇邊泛起苦笑,苦笑過後,衍生出更多的不滿與怨怼。
他不再糾結于奇鸢與旭鳳的話題。
話題一轉,彥佑忽然輕飄飄地提起那個人:“他也在凡間曆劫……說來真是巧,轉世輪回,竟再一次與旭鳳成為同父異母的兄弟。”
“幹娘,您說,命運有時候真的很可笑,對不對?”
那個人。
是幹娘心中,不可觸碰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