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比賽,明面上看着是友誼賽,但按這個抓人的勁,又好像不太一般。
“我這學期靶機沒怎麼刷。”他說的靶機是一種搭好漏洞的系統,要打CTF,就得找靶場平台做練習。不過他們學校有團隊來培養人,資源方面不用太擔心。
學姐上挑右眉,命令道:“别閑着,你給我去。”
婁閱隻能先應了,他見今天沒要事,便告辭離開,打算帶着酒杯找警察。實驗室的位置在教學樓五樓最内側,出門左拐就能看到盡頭的電梯。
今晚,時間還不到九點,但走廊的燈已經被人關了。
他剛踏出門,就見外面有些黑,向左轉身,電梯正好從六樓下來。五秒後,電梯的到站鐘傳來,兩扇門緩緩打開,不遠處亮起了方格狀的白光。
一個瘦高的男生出現在當中,對方站在裡面,不見出來,過了會兒,電梯又自動合上了。
婁閱跑過去,他揮手示意,希望同學能等一下自己。但那人一直望着上方,好像天花闆沾着髒物。等他趕到時,電梯早就關門許久了。
什麼東西要看那麼久?
他伸出食指,打算摁下樓鍵,卻見電梯還停在這層。紅色的燈光,在黑屏上打出了一個定格的阿拉伯數字“5”,而這個數字,至始至終都沒變動。
好奇怪,那人沒下去嗎?
他疑慮片刻,還是摁了向下鍵。叮,電梯的到站聲再次響起,門縫從一條黑線逐漸拉開,慢慢的,眼前的空間明亮起來,但這回,轎廂裡面沒有人。
氣氛有一瞬凝滞。
猛然間,婁閱感到脖頸處發麻,好像有數隻螞蟻從下面爬了上來,随後攀到他的腦袋。他咽了下口水,将視線上移,看向那人之前注視的地方。
電梯的上方,明明什麼都沒有,隻有幾盞照明燈。因為長時間沒人進入,内側的轎門帶動外部的廳門,重新關合在了婁閱眼前。
難道是我看錯了,根本沒有人?
他在轎廂外站立五秒,毅然決然改走樓梯。婁閱說不清怎麼回事,他有些害怕,甚至今晚不想去派出所,掏出手機後,上面落了一條祁信辰的消息。
【去找警察了嗎?那杯子沒出問題吧?】
剛剛這事會和酒杯有關嗎?
他打字回道:我覺得有點奇怪,祁哥你有空嗎?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多了小夥伴後,事情似乎又好轉起來。他們打了車,去往最近的北山派出所,那裡不遠,隻有三公裡路,開車也就十來分鐘的事情。
一位年輕的民警接待了他們。因為是夜間,派出所裡面人少,望進去空蕩蕩的。
“你好,有什麼需要幫助嗎?”張民警問道。
婁閱開口描述說:“我買了一隻杯子,它總是跟着我,寄出去都會半路回來。我能不能把這個杯子交給公安?”
民警開頭還在認真聽,等整句話結束,他顯然愣住了,問道:“你們是學生嗎?”
“對,我們是華夏工業大學的學生。”他講完,就感覺警察的表情很有意味,似乎在疑惑大學生怎麼還搞這種異聞奇事。
婁閱隻能言辭嚴肅地說:“我聲明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那杯子能瞬間轉移,還一直跟着我,非常影響我生活學習。”
既然是人民群衆的委托,不管什麼稀奇古怪的,民警還是得耐心解決。他道:“那行,我給你拿個文件袋和保存證件,你把東西填寫一下,以後要是想取回,就把證件帶上。”
“好,謝謝。”婁閱解開包鍊,想把酒杯掏出來,可伸手摸了半天,也沒見那硬脆的水晶杯。
咦?杯呢?
他裡外找了三遍,都找不到那隻塞進去的酒杯。這個薛定谔的杯子,刷新地點難道是随機的嗎?
祁信辰看同學翻來找去,問道:“它不見了?”
“對啊。”婁閱吐血,他幹脆重新拉好拉鍊,把黑色挎包甩到腰後,說:“我回去找找。”
他就在辦事大廳,直接和民警說了一聲,又準備風風火火去找杯子。兩步走到門前,感應門自動打開,可下一刻,他卻見到一個身影立在街道上。
瞬間,婁閱怔住。
“怎麼了?”祁信辰見人突然站着不動了。
“祁哥,那邊的人,你看到了嗎?”婁閱指了指正前方,就在街對面的路燈下,他見到一個男生正在仰頭望着路燈。
那人瘦高,雙肩不寬,直直立着,和旁邊那根冰冷的燈杆子,竟有詭異的同感。可婁閱知道,身形站姿這都不重要,最奇怪的地方在于,他在學校的電梯間見過這個人。
祁信辰看了一圈,說:“什麼人,沒有啊。”
“就在路燈下,我在學校見過他。”他回過頭,看到祁哥還在認真找人,似乎怎麼都瞧不見那個男生,“祁信辰,你真的沒看見嗎?”
“什麼?你别吓我。”祁哥原本還沒感覺,被人這麼一說,雞皮疙瘩都竄上來了,是有什麼東西他看不到嗎?
在兩人身後,張民警見學生們立在門口,好半天不走人,就過去瞧了一眼。他聽到兩男生語氣緊張,扯了好幾句看不看的到,就問:“你們不是要去找杯子嗎?”
“我們是要去找,民警小哥你能看到嗎?就那邊,站着個大活人。”
“那是我們的值班保安。”
“不是他,我是說街對面,有個仰着頭的人。”
“街對面沒人。”
婁閱解釋不清了,他聽到民警在問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似乎在懷疑他出現了精神幻覺。他的确像是有毛病,可也真的正常,他沒病、沒嗑藥,隻是買了個酒杯。
“你們信我,他真的就在對面。”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連同祁信辰都有些立場不堅定了,甚至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婁閱得不到認同,孤立無援的感覺讓他愈發難受。他害怕獨面那玩意,如果這是一部恐怖片,他大概就是開場十分鐘必死的炮灰。
他隻能拿出手機,對着正前方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翻到圖庫,把中心的人影放大。他指着那人,擡起頭,焦急地說:“就是這裡,你們……”
你們,沒看到嗎?
這話未完,婁閱大腦空白了,像是塞進了鐘内,接着被人狠狠一擊。
他舉起手機屏幕,想要給别人看,可眼前站着的,根本不是那兩人。一個瘦高的身影擋住視線,對方就立在自己前面,幾乎是抵着婁閱的胸口。
他首先看到了灰黑的毛衣,随後向上望去,是一個泛青的下巴,那上面覆着一層淩亂的胡渣,中間還有一些刮傷,結着細線模樣的血痂。
這次,婁閱看清了男人半張的嘴,那裡面沒有牙齒,全是黑紅的牙洞,從中還有滲出的血絲。它們幹在肉壁上,連同整個口腔,都是風化般的幹枯。
是死人。
他得出結論的那刻,眼前一黑,意識沒了知覺。
“婁閱?!”
“他怎麼了?這人暈過去了,快快,送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