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瞧外頭這天氣,現在可還是寅時,亮的就跟晌午一樣,這熱鬧可是不多見”
“你說,現在是寅時?”
陳錦鯉明顯愣怔了一瞬,店小二察言觀色的本事一絕,瞧着對方是個單純好騙的,說不定這次能撈到不少錢。
“客官要是好奇的話,咱這邊可是全程都瞧見了的,隻要您…咱能保證給您說的清楚明白,保準您比外頭所有人都知道的多”
店小二笑着上前,拇指與食指腹間相互摩擦,暗示的意味實在明顯,陳錦鯉在官場上打了這麼久的交道,自然是不可能不懂這點的,隻是她現在手裡頭的錢實在有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後摸出兩個同伴遞到了店小二手裡。
“既然現在才是寅時,我就回去睡了,勞煩了”
店小二看着手裡的兩個銅闆,心中暗罵了句窮酸鬼,臉上依然是副笑眯眯的模樣,連說話的語氣都沒一絲改變。
“多謝客官,客官早些休息,小的就先不叨擾您了”
如陳錦鯉一般,對天生異像興趣缺缺的人不在少數,她們對此不甚關注的原因多是當下有更加迫在眉睫之事要去解決。
華羽毛的母親華潘然便是這樣的,她對天生異像自然是有興趣的,但比起這世間的生生死死波瀾壯闊,此刻她更加擔憂的是女兒華羽毛的安危。
原先她們隻差一點就要靠岸了,海底突然掀起的滔天巨浪将小船沖散的支離破碎,她和女兒也在海浪中被迫分開,華潘然靠着小船斷裂的木闆漂流到岸邊,幸而撿回了一條性命。
可任憑她再怎麼撕心裂肺的哭喊,華羽毛就是沒能給她任何回應,她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去接受她的女兒可能在剛剛的海浪中喪生的結果。
哪怕明知天生異像要發生大事,哪怕這次她也會命喪此地,哪怕…怎樣都好,無論是生是死都好,她隻想要再見女兒一次。
華潘然的一葉孤舟,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漂浮,她無法控制船的航向,索性就松了手裡的槳,緊緊抓着小船邊緣,幾個浪頭打來,她被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徹也無所謂,女兒還在等她,當娘的怎麼能先說放棄。
與華潘然這邊的驚濤駭浪不同,華羽毛被困在一個黑暗密閉的空間裡,她并不知曉如今的自己身在何處,寂靜的空間裡甚至連風聲都不曾聽到過。
她在擔憂母親的安危,不知母親是否已經順利到達岸邊,若是像她一樣被囚困于此,那麼母親想來應該也在同樣擔憂着她的安危。
她很想離開,想去見母親。
……
“陳錦鯉,你怎麼又騙我,我都問過了,娘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能治病的藥,就是最普通的一棵草”
“誰叫你不好好聽夫子講課,被我騙了也是你自己太笨”
…
“我要找娘去告狀,你又欺負我”
陌生的孩童聲音響起,華羽毛好奇的順着聲音來源的方向走去,身邊的黑暗在一點點褪去顔色,眼前的場景逐漸變成了一個林中的農家小院,院裡有兩個垂髫小童正在說話,華羽毛上前,想要去問問自己如今這是身在何處。
她剛走上前,一隻通體雪白的犬直直從她的身體穿過,撲向了其中一個小孩的懷中。
“奇怪,明明小白是我撿回來的,怎麼就跟你親近上了”
另一個小孩不滿的嘟囔。
“還不是因為你太壞了,一直欺負我,小白不喜歡你略略略”
“切,誰稀罕不值錢的喜歡,我要的才不是這些小東西”
……
華羽毛站在一旁聽着兩個小孩的對話,多少也猜到了些當下的情況,那個黑暗的空間中應當是有什麼術法,能讓她從海上直接來到這樣一個村子裡,而且這兩個小姑娘都看不見她。
她在全神貫注思考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前方忽而傳來了另一個陌生的聲音。
擡眼看去,是個約莫與她年歲差不多大的姑娘,瞧着倒是與那抱着小狗的垂髫孩童還有幾分相似,少女仿佛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直直朝着她望了過來。
“你是誰?”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兩人皆是不可置信看向對方。
“海礁,你那邊發生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