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她堂堂修仙界的第一天才也會被心境執念所困,如今竟然淪落到要靠一個剛入門的弟子,才能解開執念,否則她若是強行壓制,之後的修為定然是再難寸進。
陳海礁沒精力去注意旁邊的對話,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海月身上,她很擔心海月的狀況。
隻着一眼就讓她感覺到不對勁,海月雖然隻是躺在床上沒有動,但她的身上卻籠罩着一層很濃郁的黑色霧氣,這些霧氣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被吸引來的,甚至還有更多的黑霧正從四面八方朝着海月而來,濃郁的黑氣感覺是要把她給吞噬。
許是察覺到了身體出現的異樣,又或是陳海礁盯着她的眼神太過堅定,熾熱的讓人難以忽視的目光,海月隻感覺籠罩在她夢裡的黑暗中,陡然間灑下了一縷溫暖的陽光。
帶着惡意撲面而來的怨靈,企圖把她拖進深淵地獄的黑暗,都在這一縷甚至無法照清眼前路的陽光下泯滅。
她醒來時,恰好和陳海礁視線相對。
陳海礁将情緒壓抑在心口,對于未知的恐慌無措,任何負面情緒她都照單全收,在海月還未曾恢複之前,她不敢漏出一絲一毫的怯懦,她害怕沒辦法成為海月,成為陳錦鯉可以放心依賴的人,故而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
可那都是假的,是她強裝出來的假象,她本就是個怯懦無比膽小怕事的人,她本就不值得依靠,一旦發現自己身後有了依仗,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就會消失不見。
很多想要說的話,最後都變成了眼中無聲下墜的淚珠。
看見陳海礁在哭,海月剛剛清醒還有些昏沉的腦袋瞬間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醍醐灌頂,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其他的,慌裡慌張的從床上爬起來,手足無措站在陳海礁身邊,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沒事啊,你别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海月雙手虛虛扶着陳海礁因為抽泣而不停顫抖的身子,說話都變得不利索起來。
“可是我擔心你啊我找了一晚上爬了好幾座山頭才找到你在找這裡,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陳海礁一邊抽噎着,嘴上的話也完全沒停下來的意思。
聽到她這麼說,還站在門口的冬琳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畢竟是她二話不說就把海月帶到這裡來的,總感覺陳海礁像是在含沙射影的埋怨她,但又找不到解釋的理由。
但她的尴尬除了器靈外,沒人注意到,一共屋内就三個人,一個一直哭,一個一直安慰,倒讓冬琳琅感覺自己在這裡待的實在有些多餘了。
“咳咳!海月,你既然已經醒了就先帶着海礁回去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倆有什麼話就回去自己聊,今日準你們一天假,明天再開始正式跟着新弟子們練習”
受傷的陳錦鯉還躺在陳海礁房間裡休息,打斷她們兩個旁若無人深情凝望的重任就落到冬琳琅的身上。
海月最是經不住别人這樣略帶調侃的話,蒼白的臉上霎時紅透半邊,懸在半空還沒落到陳海礁肩膀上的手迅速抽回。
“好,好,那我們,就就先走了”
海月扭頭就準備走,陳海礁卻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迷茫的眼睛裡挂着還未幹的淚。
“我們先回去,回去我跟你解釋”
海月回頭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陳海礁,走上前一把牽住了對方的手,海月力氣大,幾乎是連拖帶拽的把陳海礁從屋子裡帶了出去。
“等一下先别走”
冬琳琅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兩人,陳海礁也不哭了,安安靜靜躲在海月的身後,時不時也會出于好奇擡頭四處張望,但大部分時間她的視線都停在海月的身上。
“師姐還有,有什麼事情嗎”
海月把陳海礁往自己身後扯了扯,後者臉上挂着好奇的神情,看向眼前少女的背影,眸子柔和到像是能化出水來,而海月尚未來得及散去的紅暈還挂在她臉上,僵硬着身子不敢轉頭看對方。
冬琳琅忽然就懂了,在回去岚宗之前有次她和陳錦鯉月下閑聊時,對方曾跟她說的話。
“她們兩個啊,一個就差把心思寫在臉上,一反常态的主動,一個卻不解風情的隻自顧自心動,每次看她們倆相處,我都恨不得能替她們挑明了說”
當時冬琳琅怎麼說來着,她好像是嘲笑了陳錦鯉的誇大其詞,她雖沒有經曆過所謂的愛恨别離,但既然連旁觀者都能看出來的心思,身為當事人怎麼可能會毫無所覺。
直到這一幕落在冬琳琅眼中,她才算是真真懂了陳錦鯉話中的無奈,心下實在覺得有些可笑,便也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師姐,你也因為海月沒事了覺得開心嗎?太好了,我也感覺很開心!”
陳海礁以為她把情緒藏的很好,至少在海月面前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表現過異常的行為,她以為沒人會知道。
可惜她隻是當局者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