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一亮,她們要是還找不到地方,屆時要再想留下來,肯定要比現在麻煩的多。
議事廳的位置坐落在弟子房的正前方,因其時常會有人路過,所以這裡常常燃着幾盞燈籠,腳下蜿蜒的小路上搖曳着昏黃的燭影,将眼前的黑夜稍稍照亮了幾分。
陳海礁也很急切,沒人會比她更想要早點找到那個東西,這樣她才能讓海月安心下來,才能帶海月離開。
“太好了!母親,您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一個略帶興奮的聲音從小路的另一頭傳來,陳海礁和浮春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前方來的人是誰,但還是默契是選擇了暫時躲起來不被發現。
這時候她們就發自内心的很想感謝一下鑒天宗,她們在路邊種植了這麼多不知品種的樹木,無論在什麼時候,隻要一個轉身離開小路,就能完美的隐藏進這片密林中。
“母親什麼時候騙過你?上次給你的手串不是被搶走了?這次的鲛人眼睛,我會讓執刑長老留給你,換個新的戴”
另一個聲音随着興奮的聲音落下後緊接着響起,語氣不鹹不淡,像是在聊着什麼稀松平常的事一樣。
夜晚是隐匿的最佳場景,陳海礁和浮春就那麼眼睜睜看着雲獲和雲想從她們面前的這條小路上走過。
一邊暗自祈禱不會突然被人發現,一邊又忍不住去想剛剛雲獲所說的那些話。
一直安靜沉默,讓人懷疑是不是已經壞掉的紫水晶手鍊,突然在此刻綻放出了光芒,這光芒來的如此讓人措手不及,在兩人栖身的黑暗中顯得如此奪目。
好在浮春反應的足夠快,及時用手捂住了手鍊上的光亮,沒有引起其餘任何人的過多注意。
至少在她眼裡看來是這樣。
雲獲的視線不着痕迹的掃過兩人躲藏的地方,剛剛那一瞬間的光亮,已經足夠她找到那個不安分的人了,但她并不心急,太快結束的話實在沒意思,再慢慢陪她們玩玩吧,反正時間多得是。
“吓死我了,幸好你反應快,要不然我們就要被發現了”
目送兩人離開後,陳海礁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她剛剛真的是被吓傻了,一時間都做不出反應來。
手鍊上的光芒随着兩人的遠去漸漸收斂,重新又變回了那個看起來和普通飾品别無二般的樣子。
“看來,我們要找的東西,可能就在她們的身上了”
浮春眼神微眯着,視線望向雲獲兩人離開的背影,她剛剛分明是感受到了有人發現了她們,本來以為那個人會是雲獲,結果她卻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樣,究竟會是誰,發現了她們?
陳海礁沒想那麼多,她本也不是個聰慧的人,從剛才聽見雲獲說要送雲想鲛人眼睛的時候,她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在擔心海月的情況。
既然海月的手鍊會對雲想和雲獲有反應,那麼對方身上肯定會有和此次行動相關的東西,不管這東西她們到底是從何而來的,至少有個目标,也比在這偌大的宗門裡毫無目的亂逛一通來的快。
兩者之間實力相差懸殊,陳海礁和浮春連跟蹤都不敢靠的太近,生怕到時候被發現,連逃跑都不好跑。
議事廳的這條小路往前走是一條分叉路,左轉延伸的方向是單獨開辟出來,獨屬于宗主雲獲一個人的地方,當然雲想平常也住在那裡。
往右轉,是一條往叢林深處延伸的小路,這條小路上的樹木生長的格外繁茂,黑壓壓的一片擋在這裡,像是在隔絕着什麼,隻單單從外面看的話,根本看不到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兩人就是在此刻分道揚镳的,雲想左轉回了自己住的地方,看起來她今天似乎已經沒什麼要做的事情了,雲獲卻走了相反的方向,那另一條延展到密林深處的小路,憑空多了一種詭異的氣氛,讓人望而生畏。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陳海礁和浮春站在兩人分開的地方,不知道下一步該往什麼地方繼續走。
站在右側位置的陳海礁悄悄後退了兩步,這條小路上氣氛詭異的讓她感覺害怕,但願她不需要走進這裡。
浮春注意到了陳海礁的小動作,但她沒拆穿,反正本來也沒打算讓陳海礁去。
誰叫她看起來就是個弱不禁風的樣子。
“你往左邊走,去看看那個雲想在做什麼,我去右邊這條路,跟着雲獲,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
"記得拿好你的手鍊,别再暴露了,天亮前來這裡彙合,千萬記住,小心為上”
陳海礁雖然膽子小了些,心思敏感了些,實力弱了些,但她是個能聽得懂人話的,她知道自己能力不夠,所以誰說的話她都聽,這算是她為數不多的一個優點。
也是因為如此,浮春并不會因為陳海礁拖後腿而生氣,至少對方表面上看起來也有在努力。
“好,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你也一定要小心,那個宗主看起來不是很好對付的樣子,實在不行你就一個人先跑,我會藏好的”
陳海礁的心善,還真是泛濫的讓人無話可說。
浮春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身就準備往裡走,陳海礁卻突然扯住了她的衣服,猶豫着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浮春,我還是很擔心你,要不你把小鏡帶上吧,它很厲害的,一定能幫到你,還有就是,你能不能...”
害怕,當然會害怕,陳海礁害怕自己遇到危險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很差勁,任何困難都可以輕易打倒她,沒有海月保護她,她就是個沒用的家夥。
但她更害怕浮春會受傷。
“什麼?你說”
浮春從陳海礁手中接過了前塵鏡,入手是溫潤的觸感,她仔細端詳了一番這面鏡子,從做工上看,的确價值不菲,就連鏡子的把手處,用的都是難得一遇的暖寒玉。
那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玉石,自身具有暖玉和寒玉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卻能夠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入手時,還能感覺到上面隐隐帶有的溫熱,看起來,這塊鏡子是一直被陳海礁貼身放着的。
“你能不能,走的時候去帶上海月一起,我把這個手鍊也給你,海月說用這個就能找到她”
“算我求求你,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請你一定帶海月離開”
陳海礁語氣真摯誠懇,在她看來,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的生命都不可以被放棄,除了她自己。
“那你自己呢”
浮春答非所問,她隻是看着陳海礁,沒拒絕,也沒同意。
“我沒關系的”
如果真的遇到危險,像她這樣沒什麼用處的人,本來就該是最先被放棄掉到。
她早就知道,也做好了準備。
浮春冷哼一聲,從陳海礁手中拽回了自己的衣服,她将前塵鏡還給了陳海礁,卻拿走了她的手鍊,頭也不回的朝着右邊的那條小路走去。
陳海礁一個人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前塵鏡,有些不明所以,她感覺浮春好像是生氣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小鏡,你說浮春為什麼不願意帶你一起,你那麼厲害,一定可以保護好她的”
窩在前塵鏡裡睡覺的小鏡是被陳海礁吵醒的,它的眼眶有點紅,看起來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哈~就因此事吵醒吾的安睡”
小鏡長長打了個哈欠,器靈沒有實體,沒有五感,自然也不會感覺到累,它這樣做,隻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合适的借口,以免被陳海礁發現不對勁。
幸好陳海礁是個憨的,不管小鏡說什麼她都深信不疑,這也給小鏡省了不少需要解釋的麻煩。
“也不全是,我還想問問你能不能幫我找一個人”
它這一招确實好用,陳海礁從始至終都沒注意到,小鏡身上的異樣。
“誰?找人這事吾可不擅長,找不找的到要另說”
“海雲,海月的一個朋友,好像已經去世很久了”
陳海礁的話說完後,緊接着的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既然都已去世許久,怕是早就入土為安了,為什麼還要找?”
小鏡語氣不解。
雖然它曾經以人類的身份生活過一段時間,但那些時間太短,而今距離那些時間又太過遙遠,它早都快忘了,擁有情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了。
“海月說,她想帶朋友回家,不想她死後還躺在這個害死她的地方”
陳海礁能理解海月,如果有一天她死在了異國他鄉,要是有人願意不遠千裡跋山涉水就為了帶她回家,她在下面也會感謝那個人的。
“行,人類當真是難以理解的生物,如果你執意要這樣做,吾自然會盡力幫你的”
小鏡擺擺手,索性不再去想這些它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陳海礁的視線一直盯着小鏡,看的小鏡都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看着吾作甚?”
陳海礁語氣格外的溫柔,看向小鏡時,帶着她最特有的那種如水般柔軟的神色。
“小鏡,你剛才,是在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