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季景殊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
“如果沒有這個誤會——”
池逢時話還沒說完,季景殊立馬轉過頭看向他:“你也閉嘴。”
動作幅度之大,大到他發梢凝成的雨珠在空中打了個旋兒拍在了池逢時的鼻尖。
他的整個耳朵都紅透了,绯紅順着脖頸蔓延進衣領。
池逢時一覽無餘,挑挑眉,點頭,手在唇邊做了個拉上拉鍊的動作。
應雨竹坐在他倆對面,這會兒正低着頭努力克制着肩膀的抖動,整件事情的發展于她而言都有些過于魔幻,魔幻中還帶着些搞笑。
越想忍住不笑就越忍不住不笑。
以至于季景殊甚至能感覺到胳膊下的木桌都在有頻率的抖動。
“你實在想笑的話你就笑出來吧。”季景殊放下筷子,看向應雨竹。
應雨竹十分努力地深呼了一口氣克制住了笑意擡起頭:“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沒有很想笑。”
季景殊低低“嗯”了一聲,八風不動地重新拿起筷子給自己夾菜。
坐在他右手邊的池逢時視線毫不掩飾地落在他的臉上,眼神燙人。
季景殊在他的注視下感覺筷子都變得不趁手了。
“你别煩我啊。”季景殊皺起眉看向池逢時,“吃你的飯。”
蕭甯看看季景殊,看看池逢時,總覺得這個對話實在是熟悉。
上一次池逢時突然去工作室找季景殊那一次,季景殊也是在對方沒說話沒亂動的情況下讓自己去跟池逢時說“别煩我”這句話。
“我都沒說話。”池逢時好笑道,“你頭發挺好看的,我突然覺得這個顔色好熟悉,像……”像當初那藏在他黑發下的那一撮頭發。
季景殊“噌”一下站起身。
“我吃飽了先回去了。”季景殊說,“不好意思應雨竹,回頭單獨請你吃飯。”
單獨兩個字咬得可重了。
說完,他站起身就朝外走。
“你不追過去?”蕭甯看向池逢時,眼中的八卦藏都藏不住。
池逢時搖搖頭:“他都快尴尬到同手同腳了,等會萬一惱羞成怒了不好收場。”
蕭甯“喔”了一聲。
“他剛剛沒拿傘,外面雨挺大的,你給他送一下吧。”池逢時又說。
蕭甯怔了怔,低下頭看向腳邊。
自己的傘和季景殊的那把傘正靠着桌角貼貼。
季景殊走到門口才意識到自己這會兒兩手空空。
從這裡走到酒店不算遠,但在這麼個雨天冒着雨走回去也的确不是一件理智的事兒。
回位置上拿傘……
那還不如淋着雨走回酒店呢!
咬咬牙,季景殊剛下定決心打算踏入雨幕時,身後傳來了蕭甯喊他的聲音。
“哥,你傘沒拿。”
季景殊心說這個跟了自己有幾年的助理有些時候還是挺審時度勢又貼心的,一句“謝謝”還卡在嗓子眼,就又聽見他說——
“要不是池逢時提醒我我都沒注意。”
季景殊:……
“知道了。”
蕭甯目送着季景殊走進一片盎然的春景中,回到座位上時猛地反應過來。
自己應該跟着季景殊一塊兒回酒店啊!!
這一桌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季景殊的學妹,一個是季景殊的前任,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啊!
“要麼……我也……先回去吧?”蕭甯突然有那麼一瞬間真情實感地體會到了季景殊之前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