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午飯之前的他被問到這個問題時他肯定想也不想就回江宜了,多麻煩都無所謂,能少接觸一天是一天。
但現在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不回,下一個拍攝在三月份,行程互不影響。”
池逢時點頭:“好。”
季景殊沒再說話,細嚼慢咽地吃飯。
坐在他對面的池逢時和除夕那晚不一樣,他吃飯很快,看上去也不怎麼挑食,什麼洋蔥青椒花椒……
霎時,池逢時動作一頓,抽了兩張紙捂住嘴,吐出了嘴裡被咬碎的花椒,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一言難盡。
季景殊坐在他對面就像看默劇似的看着他。
好一會兒後,他站起身走到床邊,拿過床頭櫃上的礦泉水擰開遞給他。
池逢時被這顆花椒麻到“謝謝”都說不出口,接過水喝了好幾口才從這七葷八素的口感中緩過神來。
“我的胃病是在國外時落下的。”池逢時突然開口道,“白人飯真的不好吃,所以我每次都吃得很快,吃飯像上刑似的,時間久了養成習慣了,吃什麼都很快。”
季景殊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自己冰箱裡的那些所謂标準白人飯,低聲“嗯”了一聲。
“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季景殊點頭:“你問。”
“你大學是在江宜大學讀的嗎?”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池逢時說。
“是。”季景殊說,“第一年沒考上,複讀了一年。”
他說得輕描淡寫,池逢時聽得五味雜陳。
他從來沒有想過季景殊複讀的這個可能性,他的成績穩定又優秀。
“怎麼會沒考上……”池逢時喃喃道。
季景殊夾了一筷子菜,輕聲道:“發揮失常。”
“怪不得大一那年我在江宜大學怎麼找都找不到你,我以為你不想見我,我以為你讨厭我。”池逢時低聲說。
季景殊聞言愣了愣。
他低下頭,心髒一抽一抽地發着疼。
好一會兒後,他幹啞着嗓子問道:“你什麼時候出國的?”
“大一下學期,之前我媽因為工作調出去了,那會兒在國外病了一場。”池逢時說,“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又生着病,我沒辦法不去陪她。國外的賽車環境比國内好一點,也沒有禁摩限摩什麼的,後來索性就直接在那邊上大學了。”
季景殊斂着眸點頭說“知道了”,隻感歎命運不由人。
“當時在江宜我根本找不到你,回了洛昌也不知道你住在哪,你又沒手機沒有任何聯系方式,人間蒸發了似的,我以為……我做錯什麼了,你恨死我了。所以其實我隻要再多待半年,第二年我就可以找到你了對嗎?”池逢時低着頭道,“我見到你那天我真的怕再也見不到了我才一直找你要聯系方式,季景殊,我真的很怕。”
季景殊有些唏噓,輕聲道:“對不起。”
池逢時擡眼看他,“這種事情誰也想不到。”
“上次問你有沒有愛過我,你說我越界了。”他說,“這次我換個問題。”
季景殊看着他,心跳聲出賣了他的平靜。
“我還是喜歡你,我能再追你一次嗎?”
話音落下,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房間裡很安靜。
季景殊大概猜到了他要說什麼,但他給不出池逢時想要的回答。
他們隔的不是一月兩月也不是一年兩年。
從高中畢業到兩個人都踏入職場經過了太長時間,他不是八年前那個按部就班的好學生,也不知道池逢時依舊喜歡着的那個人到底是現在坐在他面前的季景殊還是被回憶層層美化的過去。
良久,季景殊聽見池逢時的聲音。
“起碼别再推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