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茶盞不輕不重放在桌上:“馮映詩,你該不會忘了是收了誰的錢,替誰辦事的了吧?”
“我冷眼看着,你很聽二格格的話啊。”
馮映詩頭皮一緊,她就知道很多事情瞞不過這個老婦。
可是怎麼辦呢,她已經簽了賣身契了啊。
她忙陪着笑說道:“奴婢哪裡敢忘記?”
“奴婢?”羅采梅上下打量了一下馮映詩,嗤笑了一聲,“你既自稱奴婢,可也别忘了是誰的奴婢才好。”
她拿起茶蓋順了順茶葉,輕笑道:“這才過去幾天,你應當還沒有忘記,是誰在關鍵時候拉了你一把,讓你免于在倚翠樓倚樓賣笑吧?”
“你該不會以為成了‘奴婢’,我就處置不了你了?”
馮映詩手裡的托盤滑落到了地上,腿一軟,人就跪了下去。
“嬷嬷饒命!”
“奴婢是聽從您的命令行事的,但最後救下奴婢的是大格格,是以,奴婢才會在大格格的院子裡當差的。”
“至于二格格那邊。”
見馮映詩猶豫,羅采梅陰陰一笑:“你若無用,我自然會換那有用的人過來替你!”
“至于你,自有你的好去處!”
“還不說實話!”
“嬷嬷饒命!”
馮映詩哭道:“不是奴婢不盡心完成你給的任務,而是,而是二格格一開始就逼着奴婢簽了賣身契。”
“奴婢的身家性命都在二格格手上,不敢不聽她的話啊。”
“叮!”羅采梅放下茶蓋,驚訝問道,“二格格怎麼會讓你簽了賣身契?”
“不對,她既然讓你簽了賣身契,你怎麼沒在她身邊當差?”
見馮映詩神色猶豫,羅采梅便安撫道:“大戶人家有很多講究,隻一張賣身契,你也不用過分忌憚。”
“你若安心為我辦事,我自然有法子從二格格那邊要來你的身契。”
“真的嗎?”馮映詩忙追問。
羅采梅點頭:“自然是真的。”
“當今聖上以孝治天下,我是二格格阿瑪身邊的老人,她必然要給我幾分薄面的。”
“再不濟,她要賣你,我難道不能買下你嗎?”
“好孩子,快跟嬷嬷說說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嬷嬷也好為你做主。”
馮映詩一直覺得大格格這邊看着就是人多勢衆,勝算更大一些的樣子,如今賣身契的事情又能妥善解決,便不再猶豫,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隻是知闌并不信任她,她能知道的也有限。
但這些對羅采梅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所以,二格格一開始就識破了你的身份,還把你安排到了大格格這裡?”
“是。”
“那她有沒有讓你做什麼傷害大格格的事情?”羅采梅想到解藥不起效,緊張地問道。
“沒有沒有,二格格并不信任我,隻讓我待在大格格院裡,沒讓我做什麼。”
“隻是後來大格格昏迷,香蘿和崔嬷嬷被夫人怪罪,二格格才指了我來照看大格格。”
“但奴婢隻是盡心盡力照顧大格格,旁的事情,一點也沒有做的,嬷嬷你相信我。”
“那怎麼解藥會沒用呢?”
“莫非,崔玉桃下藥的時候動了其他的手腳?”
“崔玉桃被關在了哪裡?快領我去!”
羅采梅指了個眼熟的丫頭照顧芷琪,冒着雨和馮映詩匆匆出了落霞院。
拐角處,穿着蓑衣的常遠立刻把消息傳去了栖雲院。
破落漏雨的柴房裡,崔玉桃被反綁着手,堵着嘴扔在角落裡。
柴房門打開,崔玉桃以為是夫人又來審她,閉上了眼睛。
“玉桃,你受苦了。”
熟悉的聲音落在耳中,口中的抹布被抽走,手上的繩索被解開,崔玉桃睜開眼睛對上了羅采梅關切的眼神,眼睛一酸,淚水不受控制流了下來。
自從十多年前成了大格格院子裡的管事嬷嬷後,她哪裡還受過這樣的苦楚啊。
“羅姐姐,你怎麼才來。”
“不,不對!”
“姐姐快走,夫人和二格格是請君入甕,故意引你來的莊子上的。”
羅采梅點頭,這些,她剛剛從馮映詩的話裡已經推測出來了:“放心吧,夫人已經回府,二格格乳臭未幹,不足為懼。”
“這些先放一放,我過來是要問你,你下醉紅塵的時候,有沒有做别的手腳?”
“為何我給大格格喂下的解藥沒有用。”
羅采梅歎息:“咱們總要先把格格救醒,趁着那位還在外頭,想法子讓格格見一見,也好為以後鋪路呐。”
崔玉桃連連點頭:“姐姐說的是。”
“隻是醉紅塵這樣的前朝秘藥,我怎麼敢做什麼手腳?”說着,她拿下腰間的荷包遞給羅采梅,“剩下的醉紅塵都在這裡了,姐姐看看。”
羅采梅剛接過荷包,就聽“嘭”一聲,大門被踹開,知闌的聲音随即傳了進來:“崔玉桃下藥毒害主子,人贓并獲,按律可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