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線将尹雲晖找到沈聆之的消息告訴給裴茂德時,裴茂德輕輕笑了一聲,仿佛在看一個年少不知事的孩子。
“小七還是坐不住。她這種性子,怎麼可能會給對面的人用毒?我給她的是強身健體的藥,就算是沈聆之,也查不出什麼。”
“這件事畢竟不光亮,天音宗會查嗎?”眼線問,“如今能登榜的二十人之中,懷山派占了五人,天音宗占了四人,他們不會狗急跳牆地以此事作為要挾吧?”
裴茂德笑着搖頭,“那毒一會兒便散了,十分難查。其他的弟子都被那個叫尹雲晖的人呵斥住,搜身時都藏好了東西沒被發現,他憑什麼說我們手段不幹淨?”
眼線松了口氣,“對了公子,那邊傳來了刀匣消息。”
他指的正是從劍門刀莊藏刀室中取出的刀匣。
裴茂德雙眼一亮,“取到了?刀匣中可是劍門刀莊的‘長铮刀’?”
“這不知道。那紫衣人不知是誰的弟子,厲害得緊,不等我們打開刀匣就又奪走了。但她直奔中州而來,不知是為了什麼。”
這人不像是懷山派的盟友。如果刀匣中真的是長铮刀,她該帶着刀匣離開才對。
可除了長铮刀,還有什麼要緊的東西,能夠讓刀宗舍命相送?
裴茂德踱着步,忽然頓步擡手,準備吩咐下一步舉動。
眼線立馬畢恭畢敬地等着命令。
“不,等等。”裴茂德又收回了手,眼睛緊緊盯着前方,“晁敏這家夥,最喜歡的就是聲東擊西。匣子裡也許不是長铮刀,而是給天音宗通風報信的東西。”
一個沒落了一百年的宗門,能給天音宗報什麼信?
但這東西,絕不能交給天音宗。
裴茂德朝眼線低聲說了些什麼,笑道:“也罷。該來的人都來了,我們等着看好戲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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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小瓶交給沈聆之時,天色已經漸晚。
“這并不是什麼毒粉。”沈聆之搖頭道,“隻是一些提神醒腦的藥粉罷了。這是裴七姑娘給你的?”
尹雲晖應了聲,仍然不死心地争執着,“真的就半點線索都查不出嗎?這瓷瓶中,有沒有裝過其他的藥?”
“要是能看出這些,我都可以去擺攤算命了。”沈聆之飛快地笑了下,斂起了神色,“不過,姜少俠身上的毒确實出自藥谷。裴七姑娘從此事入手,大概讨不回她兄長的公道。”
尹雲晖“噢”了一聲,“藥谷?”
沈聆之沒有過多解釋,推來一封信件,“阿雁說今日到中州城,但不知遇到了什麼,遲遲沒有她的消息。”
李聽楓身份隐蔽,即便是沈聆之也沒有打聽到她們到了哪裡。
尹雲晖放心不下,想着明日是宗門的政績評判,與他關系不大,他便辭别了沈聆之,在城外等人。
一直到天暗下來,尹雲晖什麼都沒等到。
就在他快要坐不住時,忽見兩隊人馬從城中行出。定睛一看,正是魂歸樓和懷山派弟子。如今天色已晚,城門将關,他們不留在中州城中,跑出來做什麼?
尹雲晖心思一動,尾随了上去。
約十裡路後,兩宗門人馬默契地分别開。
懷山派弟子嘟囔着:“犯得着用這麼多人埋伏嗎?就算再厲害,一隻'巨人'也足夠攔住她了吧?”
另一弟子趕緊讓他噤聲,“六公子讓你做的事,你做便是。要是沒有刀匣交差,當心自己的腦袋。”
尹雲晖聽見“刀匣”二字,料想不好:除了阿雁,還有誰可能和“刀匣”扯上聯系?加上沈聆之那句話,隻怕他們是在埋伏着要殺死阿雁!
正當此時,不遠處傳來了駿馬嘶鳴,兵戈聲緊随其後。懷山派弟子叫了句“是那裡”,紛紛拔劍助戰。尹雲晖連忙追過去,入目便是一隻三人高的怪物。
那怪物頗像是傳聞之中的“刑天”,除了沒有頭,其他的地方與人類極其相似,仿佛一個半成品。他揮舞着手中的兵刃,與面前拿刀的紫衣女子戰作一處。
不等尹雲晖看清那紫衣女子,懷山派衆人便念誦起了咒術,結界憑空而起。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
這結界,顯然是為懷山派做掩護的。
阿雁不知拿到了什麼,竟然引得這群人下狠手。他來不及折返回城,也沒有什麼傳信的法子,隻知單憑阿雁絕不是“巨人”的對手。
尹雲晖潛到結界附近,驟然出手,打斷了正在施展咒術的弟子。将要成型的結界又悄然潰散,懷山派的弟子們注意到他的衣服,一陣驚懼之後,惡狠狠道:“是你!”
“他隻有一個人,這事還沒讓天音宗發現。”又有人叫道,“不能讓他離開!”
這一隊懷山派弟子有六人左右,看着眼生,大概并沒有登上過擂台。尹雲晖的功夫在他們每個人之上,但若他們聯起手來對付,還是有些困難。他擔心的并不是自己這一方的情況,在巨人欲将闆斧砍向紫衣女子時,他急忙大喊一聲:“阿雁!”
這一招被紫衣女子避過。她動作極快,刹那間便将刀插入到了巨人的臂膀之中,讓那闆斧卡在地上,辟開一尺深的深溝。
那一刹那,地面震動,碎石亂走。尹雲晖連忙穩住身形,見巨人抽出闆斧又要砍向紫衣女子,尹雲晖飛撲着接下這一招,與巨人僵持着,朝女子喊道:“快走!”
一轉頭,他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