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楊悠雁遇到易柏時,确實是梧靈救了自己一命。
誰知水月宮還留了這一手!
易柏是水月宮弟子,但在他複活之前,誰都不知道他和鬼鈴有牽扯。易如月的東西,恐怕不是從魔物身上,就是從易柏身上拿到的。
而此時,方不羨也回過了神。
這氣息讓他想起項青陽比試時,那枚附着了靈力的玉玦。
玉,和鐵劍,都離奇而意外地炸開。難道是從那時,梧靈就潛入天音宗了?
方不羨飛快地盯着楊悠雁,倒推出那個關鍵的節點——
為什麼玉落入了姚今雨手上?
因為替談颢辦事的弟子不敢留這枚玉,十有八九,是察覺到了玉上的不對勁。
又為什麼,玉會在那段時間,出現于天音宗?
因為那是新弟子選拔的時候。而那時,魔族正在百般阻撓楊悠雁進入天音宗。
“那枚玉,難道是你的?”方不羨雙眸驟亮,逼近一步,“你——難道從一開始,就是與梧靈串通好了的?”
其實從鐵劍炸開時,杜純等人就聯想到了那枚玉。
她原本還有幫助楊悠雁的心思,但方不羨點明此事,顯然是不允許天音宗被刀宗拖下水。
證據确鑿,她再幫襯就會把天音宗引入火坑,隻能沉下臉道:“所以是怎麼回事,阿雁?”
“是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李聽楓?”魂歸樓閣主亦慢悠悠地開口,“紅發魔物身死時,你不是在旁邊嗎,怎麼沒聽見你說梧靈的事情?知而不報?”
“我沒看見,還報什麼?”李聽楓惱道,“倒是你們,怎麼證明這鐵劍确實是出自當時的楚西,不是随意從什麼地方拿來的?”
可如今,鐵劍的出處已經無關緊要了。
梧靈隻可能和刀宗挂鈎。她活着,就意味着二十年前的熔刀是個幌子。
任何一個宗門,都不可能在這件事上與刀宗并肩。
場上的對立,由兩大陣營中面對彼此身份的沖突,轉為了八大宗門與刀莊的沖突。
楊悠雁靜默地看着,将周圍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向杜純和天音宗的同門,無人敢直視她。
又看向沈聆之,連他也微不可查地歎息搖頭。
何謂棄若敝履。
何謂形單影隻。
她一人立在風暴的正中心,沒有失望,也沒有恐懼,死水無波地旁觀着這一切。
“看來方堂主承認了,她從一開始就是受了梧靈的指使?”裴淵虹高高在上道,“還是說,你們坐鎮盟主之位六十餘年,卻連梧靈的利用都看不出來?”
杜純不緊不慢道:“梧靈如果真的好對付,刀宗遺迹的卷軸就不會在懷山被騙走了。這不比沒發覺到她更可怕嗎?”
看了眼想要反駁的裴淵虹,她又漫不經心地道:“何況事情一過,魔族立馬攻破了劍門村。說是洩憤吧,他們把劍門村夷為平地了還不肯離開;說是受人指使,又是從你們手裡拿的線索。”
“魔族的事情與我們有什麼關系!”裴淵虹惱道,“倒是你們,手下的弟子就是梧靈的走狗,你們卻——”
眼看着兩派又要争執,一直沉默不語的裴景千忽然擡頭,臉上難以置信,“也許......八大宗門,都不是赢家?”
裴淵虹的話音一頓,“你說什麼?”
“天音宗當盟主,和懷山派當盟主,有什麼不同?”裴景千喃喃着,一點一點揚起了聲,“我們隻想着争奪盟主之位,隻想着對方的事情,但是——無論盟主之位歸誰,刀宗遺迹的鎖鍊都會被毀掉。”
無論誰赢,那個不該出現在人界的刀魂都會出現。
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他們的目光牢牢鎖在了盟主之位上。
就算察覺到楊悠雁不對勁,也是将她當作抓手,想要找到長铮刀、穩住盟主之位,或者利用長铮刀扳倒對方。
不是的,不是的——
楊悠雁不重要,但所有人都關注到了她,這才是重要的!
在她的背後,那個始終存在,卻始終能銷聲匿迹的人,正是梧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