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沐天虞才意識到自己應該表現得更恐懼一些,尤其剛才被陌生男人看光了半邊背,她卻沒驚叫出聲。心裡有些懊惱,沐天虞縮着身子往床角躲,沒辦法,隻能處理成反應遲鈍了。
許故劍站在樓梯口沒動,看到她動作又往後退了兩步,快要貼到塔樓竹壁上去,又說了一句:“你别怕,我不會過去的。”
這麼友善嗎?沐天虞心裡犯嘀咕,悄悄擡眼仔細去看,視線移動到他額頭上的銀飾時停住。銅鏡碎片的每一寸沐天虞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眉心銀墜圓牌上的圖案跟鏡背上重複排列的花紋很像。
“那你、你來是做什麼的?”沐天虞磕磕絆絆地開口。
“來看看你的狀況,塔樓隻有我和喜婆婆能上來,沒有人會傷害你,你也不要尋死,好嗎?”許故劍盡可能溫和地說話,隻有初次娶親,成親禮放在祭祀日舉辦父親和祭司才會同時出席,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道還要再等多久。
原來是怕新娘尋死,沐天虞了然,繼續低着頭思索要怎麼合理一點叫他過來,确認一下銀飾上的圖案。演戲經驗匮乏,還沒想好詞,又聽到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鄭家姐妹沒有名字,非要說的話叫大丫二丫,沐天虞不太想被叫大丫,就繼續說:“不是祭祀日之後會有名字嗎,還是說……”沐天虞抽了一口氣試探道:“還是說祭祀日之後我會、會死?”
“當然不會!”許故劍立刻搖頭,這一次祭祀日之後該死的人都會死,無辜的人都能離開。其實知不知道新娘的名字也沒什麼所謂,但許故劍想知道她的名字。
“小名也沒有嗎?”
“……小魚。”沐天虞說了個同音的,許故劍點點頭,他不打算多留,沒想到準備走的時候被叫住了。
沐天虞問他:“我還可以見到我妹妹嗎?”許故劍有些為難,東西嶺之間泾渭分明,想見隻能在主嶺相見,他倒是可以帶她去主嶺,但他那個兄長可絕對不會帶她妹妹離開東嶺。
“祭祀日之後,你們就可以一直待在一處了。”
腳步聲一路向下剛剛消失,塔樓的後竹窗處立刻傳來兩下輕敲。沐天虞翻身下床,一打開竹窗人就跳了進來。
“哎呦可算是走了,再磨蹭十息我都要掉下去,累死我了!”雲冕頂着一對熊貓眼,滿臉怨氣卻隻能用氣聲發洩實在滑稽,沐天虞低笑一聲,看看他身上的寨中服飾,問:“你們是混進他們内部了?現在什麼情況?”
“沒有,隻是偷了兩套衣服方便移動。他們的衛隊都是十人一組,寨民住在一個竹樓群間的也都相互熟識,沒法混進去。”
雲冕掩上竹窗,但仍舊站在窗口準備随時應變跳窗,迅速跟沐天虞說明情況:“你們被送走後不久,衛隊就開始全寨搜查可疑人士,主嶺上能隐蔽的地方太少了,但我們絲毫沒被摸到行蹤,因為有幾支搜索隊伍在悄悄掩護我們。”
雲冕看到沐天虞驚訝張口搖了搖頭,示意她别打斷,繼續一口氣說下去:“三嶺二十四寨裡,主嶺十二寨,穿白衣;東嶺七寨穿藍衣,少寨主許佑是哥哥;西嶺五寨穿紅衣,少寨主許故劍是弟弟。悄悄幫我們的隊伍都是紅衣服,也就是你這個便宜夫君的部下。主嶺防守嚴密,我和寒哥找不到什麼機會,就決定分頭到東西兩嶺打探消息,我探這邊态度古怪的西嶺,寒哥帶着木盒去東嶺。”
“目前就這些。”雲冕喘了口氣,說完正事話題急轉:“你這兒有沒有吃的,餓死了,我要是死在外紅塵就是餓死的!”
沐天虞陷入沉思,很快最常見的戲碼在腦海中浮現。東嶺七寨,西嶺五寨,兩個少寨主掌控的資源不均,是各憑本事還是現在的寨主有所偏好呢?除非是就愛幫外人,否則許故劍胳膊肘往外拐隻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尋求外援支持,二是辦砸了事讓作為主力的兄長背鍋。但在第一種可能性裡外來者很難是助力,基本可以鎖定第二種,他們兄弟倆正鬥得激烈,甯願自損也要傷敵。
“你跟姜寒多久碰一次頭?摻一腳他們之間的事還是安靜等待祭祀日還是怎樣,盡快把清清的決斷給我傳回來。”
“所以有沒有吃的……”
沐天虞扶額,這小子跟姜振清混久了好的不學學壞的,也喜歡突然執着于一些偏離重點的東西。沐天虞沒好氣道:“這邊全素,一天就給兩頓,我還沒吃上呢。你自己想辦法偷點去吧,能給我送更好。”
雲冕垮臉,有氣無力地說:“我跟寒哥約定了每晚都要碰頭,還有什麼要問要打探的嗎?”
“讓她告訴清清,他們很怕新娘在祭祀日之前死掉,如果還想留用這個身份,必要時刻可以佯裝要自盡來威脅。另外,叫姜寒多留意寨民身上佩戴的飾品圖案,有沒有跟碎片背面花紋一樣的。許故劍身上有,如果其他地位比較高的人身上都有的話,就八成是他們的圖騰,銅鏡碎片也許是被用作了一種祭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