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故劍大半個人都在坑裡,邊挖邊說:“有一部分是防火衛隊,就是不穿竹甲的那些,剩下的是為了防止蠱蟲暴動。”
“蠱蟲暴動……”沐天虞顧名思義,又問:“是什麼引起的?殺傷力很大?”
“蠱蟲這種東西,身上發生什麼異變都不奇怪,是什麼引起的不好說,所以才要一刻不停地巡查。上一次暴動的時候我還很小,不記得具體的,但恐懼的感覺還有印象。”
許故劍把許佑的屍身往下拖進坑裡,沒有月光的夜色裡,他看不清兄長的臉,或者說從十歲那年許佑和他娘一起用九娘試蠱緻死開始,他的臉就一直同現在一樣面目模糊了。
許故劍爬上來,沒有再多看一眼,拿起鍬對雲冕說:“填土吧。”
填到一半的時候開始有一點點雨滴落下來,許故劍看向沐天虞,“快收尾了,他來望風我來埋,你肩上的傷口應該還沒完全愈合,先回去吧,别被澆透了。”
“沒事,不會、”沐天虞險些順口說出來不會被淋濕。她如今穿的可不是法衣,沐天虞改口:“沒事,不怕沾水,已經結痂了。”
急轉彎改口的時候許故劍幅度非常小地歪了一下頭,似乎覺察了她的異樣,但沒有多話,默默加快了手上動作。
泥土用鍬背拍打一層層夯實,确保沒有纰漏之後三人收工。雲冕和沐天虞就近回了西嶺塔樓,已經達成合作關系,雲冕光明正大地在樓上打地鋪,吃苦的日子比預想少得多,短短兩日就又能在有棚的地方睡覺了。
許故劍冒雨返回東嶺塔樓查看姜寒的僞裝,人皮面具上臉的效果很奇妙,兩臂以外的距離挑不出什麼毛病。姜寒試着跟許故劍學了一下仿聲,長句不可能速成,但單字或者詞語有機會。
“知道了。”
“去辦。”
“找死!”
姜寒跟他練了一個多時辰,姜振清已經眯了一覺又醒過來,揉着眼睛說:“再加一句‘賤人,滾!‘,感覺他愛用,而且用得上。”許故劍點頭認可,跟姜寒試練了幾個情景,臨走之前叮囑道:“接下來的日子,千萬别再弄出什麼事來,平平淡淡靜候到祭祀日就是最好的。”
姜振清覺得這話是針對她的,但針對的也沒錯,畢竟她一怒之下做事确實不計後果。姜振清決定閉門不出,許佑已經死了,能上樓的都是自己人,自然就沒人會惹到她。
閉門不出的五天果然風平浪靜,第六天傍晚他們小心隐匿行蹤去了西嶺塔樓。主嶺廣場的祭台已經開始打掃翻新,許故劍繪制了新的更精細的位置圖。
“為了确保刺殺萬無一失,我們需要去踩點,祭台是什麼時候開始會有衛隊把守?”姜振清問。
“祭台提前七日開始焚香,同時開始有人把守,我們可以在七月十六夜探一次,那時候所有的布置都已經完成了。”許故劍指出圖紙上幾處位置,“現在這些還沒完工,你們需要踩點幾次?”
姜振清思索片刻說:“其實一兩次就夠了,但如果隻去一次的話,最好要确保現場布置不會再有變動。”
“明白了,那就定在七月十六。”許故劍說,“我沒别的事了,你們還有什麼要商議的嗎?”
衆人搖頭,許故劍看看天色,“那我叫晚飯了,東嶺樓上是素齋,就都在這邊吃吧。”
“等一下,等一下。”雲冕叫停,一臉沉痛地問許故劍:“你們寨子裡,每一寨的飯都是一樣難吃的嗎?這麼多人裡,就沒有一個廚藝好的嗎?”
雲冕不提還好,一提沐天虞也跟着歎氣,“剛進來的時候我都說了沒給你留雞是因為太難吃了,這邊烹饪手段很詭異,你還不信。”
許故劍愕然,問道:“這裡的飯食很難吃嗎?我怎麼沒覺得?”
衆人點頭,沐天虞回答:“你在這裡從小吃到大,沒吃過好的自然不知道難吃,等你吃到正常人該吃的食物就知道了……不對啊,你們從外面娶進來的新娘沒做過飯嗎?”
姜振清說:“強娶進來的,怕她們動手腳吧。”
“她們确實不會進廚房,但不是怕動手腳。”許故劍解釋說:“有一些嫁進來之後也願意侍奉寨主,是因為她們身上會養比較特殊的蠱蟲,不能靠近竈火。”
“是什麼蠱蟲?原本應該也要種到我們身上?”姜振清開始好奇,許故劍嗯了一聲,這個倒是也不用瞞他們,種在新娘身上的是一種蠱蟲雄蟲,名為菟絲線蟲。
“它的子蟲可以用作菟絲蠱,強身延壽,寨裡很多人都種了,比如兩位喜婆婆,她們已經一百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