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姜振清打量了霍追一會兒,她并非不清楚他的心思,倒是沒想到他願意做到這一步。姜振清甩開他的手,冷聲道:“你确定?”
“句句屬實,絕無悔意。”
“流放之地也去?”
“去。”
“滅自在堂的門,你也去?”
霍追瞳孔驟縮,聲線發顫:“滅自在堂?有多少人手,你如何能全身而退?”
姜振清搖了搖頭,不知意思是沒有人手還是沒法全身而退,也可能是兩樣都不成。霍追深吸一口氣,大驚之後反而徹底平靜下來,笃定道:““去,那我更要去。”
姜振清眼神微變,把人從地上拉起來,心想有個修為不差的機靈接應,落腳點倒也能更穩妥些。
“你尚未結嬰,随我上山也是白白送死。你按我的指引去跟上瑤迦和張福,一同在那邊等着接應我,能做好嗎?”
問了能做好嗎,就是沒有其他商量的餘地,霍追應道:“能,保證不出纰漏。”
“最快速度收拾好東西,天亮前離開宗門。”姜振清留了最後一句話,随後疾行去往主峰,掌門居所倒是用不着她弄出什麼動靜,甫一落地,大門自開。
湯歸端坐堂上,隻盯着她看了一眼,驟然面色大變,拍案而起,“你堕了殺道?”
“阿虞不喜歡,無論如何弟子都不會堕殺道的。”姜振清上堂,大大方方地轉了個圈讓湯歸探查,湯歸皺起眉頭,她身上确實沒有異樣的殺氣,倒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味道,又感受了好一會兒才恍然——是透支過的味道,是和自己身上如出一轍的朝夕道的手筆。
這丫頭突然轉修朝夕道了?不對,這點時日,這般穩固的出竅中期,便是急功近利地去修也做不到,大抵是另有機緣。
湯歸暫且不管,撿最重要的問:“無盡歸墟之地中發生什麼事,你細細與本座說來。”
姜振清如實禀了,湯歸聽得臉都皺起來,惱火斥道:“竟用如此不要臉的手段,自在堂這争當龍頭的心還真是決絕,哼,且看争不争得到吧。”
湯歸心中暗暗想着局勢,松清尊者隕落,問心宗難得抓到能壓過淩雲劍宗一頭的機會,并不希望域内附屬宗門之間争鬥過盛。但這丫頭的性格絕不肯善罷甘休,等大勢穩定,幫她暗暗殺了那舒通崖,替她出了這口氣就是。
“好了,這種時候才折騰回來,你也受累,先回去休息吧。”
“弟子不累,有一件事想請掌門幫忙。”
湯歸擺擺手,了然道:“本座知道,等時機合适,本座自會替你做主。”
姜振清說:“那倒是不用等太久,幾日後待我踏破自在堂山門,煩請掌門滅了我的魂燈就好。”
“什麼?”湯歸鮮少懷疑自己的耳朵,震撼道:“踏破什麼?”
姜振清神色平靜道:“害死阿虞的倒懸死滅陣,自在堂掌門、長老、心腹弟子皆有參與,自然要償的。”
“你瘋了!”湯歸把桌案拍的梆梆響,在心中默念了數次這是三妙府最有出息的弟子,苦口婆心道:“本座知道你與那沐天虞分外交好,你失蹤後消息全無,本座上了一趟三清道宗拜訪清淮真君請卦,也知道了些你們的淵源。說白了,她本就命盡于此,那是天命,沾了天命連她師尊都不再插手,你還為此執着,實在是沒什麼必要。”
“狗屁天命!”
姜振清忽而暴起,通身翻滾而出的兇煞之氣連湯歸都為之一驚。
“她師尊不敢為她違逆天命,我敢。掌門也别忘了,這陣要殺的是我,掌門審時度勢不敢違逆問心宗,我敢,我自己便能為自己做主,立刻便能做這個主。”
“若真是天命如此作弄我們,有朝一日,我便掀翻了這天,看看到底有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