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在皇室花園見到你時也真的很開心,凪彥居然轉到我們學校,還成為我們新的力量。
當時大家很擔憂哦,海裡轉學回老家,複活社虎視眈眈,Jack缺席該怎麼辦……什麼的。”
花滿衣露出向陽花那般燦爛的笑顔,他最喜歡的笑,“我啊,一直覺得新Jack是凪彥,真是太好了。”
一直覺得,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隻要是你,你還是你,一切皆好。
久别重逢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我也一直覺得,能遇見小衣,真是太好了。”
從好久好久,乃至曾不記得的很久以前,就這麼覺得了。
藤咲凪彥停下腳步,望着潺潺流動,似乎永遠向前不會停下奔湧的河流,“說起來,不知不覺我們也已經共同經曆過很多事了呢。”
“對凪彥來說會不會很刺激?壞蛋、迷之蛋、複活社,這可是想當難得一見的事件簿哦。”花滿衣狡黠問。
“或許有一點,但有大家在,有小衣在,就不可怕。大家在一起就能夠跨越,一定沒什麼大不了,我是這麼相信的。”
“哇~好正論的發言,雖然我也是這麼想的啦。”
他們嘻嘻哈哈,聊着沒營養的話題。
從轉學那天給他帶來的迷之蛋震撼,到楓宅的守護者團建,與吃醋璃茉的摩擦笑話,聖誕節與新年,寒假留宿的補課時光,打雪仗、講故事、情人節、千樹風波、無故請假時他們着急找上門來的事……
點點滴滴,全是珍貴的寶物,由他們共同創造。閃爍光彩的過去,每一幀都有你的身影。
多麼美妙啊,我們形影不離,我們從未分離。
這是奇迹般的旅程,旅行者在遙遠過去夢寐以求的願望,她的圓夢之旅。
可花滿衣隻是微笑,安撫無奈地笑了出來。
正因如此,她曾從未在“未來”假設他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這世上不會有誰會一直在,相遇與别離才是人生旅途的主旋律。每個階段會遇見不同的人,也會和不同的人告别,所以人們必須學着與自己和解。
隻有自己才能将自己徹底救贖,隻有自己才能讓自己徹底自由。
他們多麼相似——
「我還未能挺起胸膛,所以從何而來勇氣,去牽起你的手?」
世界不知何時變得安靜,在橙紅的天變得沉重前,真情流露的少年聲音減緩,訴說的過去來到他們的昨日。
“小衣同學參加‘喚愛’的時候,我其實很高興。”
藤咲凪彥拂着胸口,那時澎湃跳動的心跳與現在,不,此時更加大聲,似乎要震破耳膜,跳出胸膛。
“本來我是打算在那天喊出來……”
不,更早以前,在還是撫子的時候就想過了吧。
在她的每個笑容,與她并肩的每個瞬間,每年情人節互送的本名巧克力,每次不經意的對視……
藤咲凪彥轉向她,琥珀色雙眸如融化的蜜糖,盛着足以讓她融化的溫柔,甜絲絲,黏糊糊。是一雙令人沉溺,令人軟弱的不妙眼睛,她最警惕的眼睛。
花滿衣下意識想移開視線。那是深淵,不能凝視深淵……
“我喜歡你,小衣。”
在流露出退縮前,少年虔誠般宣告:“喜歡你,最喜歡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了。”
“……”
“從今往後,也請讓我留在你身邊。”
“…………”
「看呐看呐,他的愛慕溢于眼眉;
答應吧快答應吧,趁着美夢未褪」
在千古永恒的明月下,在萬載恒坤的大地上,在春櫻還未到來的夜寒中,她曾想過,長久沉溺的美好夢境該醒來了。
她曾為自己立下最後期限,撫子離開之後,凪彥歸來之前,必須“獨立”起來,已經不能再撒嬌了——她是了不起的旅行者,是保護孩子們的可靠大人啊。
她曾以為撫子存在的時光是一場美夢,然後離别粉碎了它。
如果,握着她的手抵在忐忑少年胸口感受到的心跳也是美夢,什麼又會來粉碎它呢?
……美夢最終都會醒來。
他的心跳似乎帶着緻命的傳染性,連帶着她的心髒更加不安分,他們的心跳聲疊在一起,吵得她大腦空白,思維像被火灼燒融化蒸發的堅冰,隻能被粉甜的霧水熏的迷迷糊糊。
意識渾噩,聲音變得遙遠,身體僵如木頭,把手收回來的力氣都沒有。
手心絕對出汗了,皮膚緊貼的地方好燙,像火焰在燃燒,和臉頰一樣。
她現在一定很狼狽,比他更狼狽。
但或許,他們還能變得再狼狽一點。
“……我其實很多次想過,真到這時候該怎麼辦,要怎麼說才好。”
滞澀的話一字一句吐露,“以前撫子有教過我這種場合應對思路,因為太麻煩也自暴自棄想過‘幹脆用撫子教的方式處理好了’。”本質上是一個人不是嗎。
“用懵懂的表情,幹淨的目光,輔佐猶疑和小心翼翼,好好鞠躬說:‘謝謝你,我很高興。但學生還是得以學習為重,很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喜歡’,然後再歉然笑笑就好了。
我很擅長,聖夜學園的守護者‘小衣’就是這樣純淨柔弱的可愛孩子。”
少女閉上眼,她似乎調整了下呼吸,再次睜開眼時,那雙鹿眸中交織的複雜情感消散得一幹二淨,裡面隻有澄澈的藍。如通透的鏡子映射出注視之人的模樣,剔透的藍。
她又變回那個不通情愛的懵懂白鹿。
“你看,這副姿态用得太久,意随心動,随時切換都可以。撫子以前總覺得小衣什麼都不明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弱氣腼腆的女孩撓了撓臉,不太好意思。
熱枕的,無法令人拒絕的,帶着小動物般無害與真誠的——小衣。
他最熟悉的模樣,撫子的摯友。
藤咲凪彥好奇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認識她那樣細細觀察着她,溫柔的堅定目光沒有改變分毫。
“我答應過你不會撒謊,也答應過你會告訴你想知道的所有,隻要你想,隻要可以……所以我決定坦率告訴你我的想法。”
“凪彥,你真的了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