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什麼?”
這下梅夫人也坐不住了,和秦将軍齊齊喊出聲來。
程遙青趕忙說完:“除了将軍府小少爺顧況,他被我救下了。”
秦将軍半個屁股都起來了,聽到這句話,終于又坐實在椅子上。
梅夫人也顯然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但她好似又想起了什麼,用探究的眼神在程遙青身上轉了兩轉。
秦将軍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傳言将軍叛國,将軍府被燒,看來京城是有人要對将軍府出手啊……”
他擡起頭,問道:“聖上态度如何?”
程遙青卻避而不答,道:“大理寺草草結案。”
秦将軍聽聞此言,低下頭去,沉吟良久,才擡起頭來:“我明白了。”
程遙青和他眼神一對,便知道彼此心中在想什麼。
梅夫人卻心直口快說了出來:“所以說,聖上要對虎贲軍動手?”
程遙青的心神緊繃起來,眼神不住往窗外瞟。
秦将軍卻道:“程副将,沒關系,左将軍府中仆從簡單,都是十來年的老人,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梅夫人輕聲歎道:“京城的局勢當真如此緊張,程妹妹來了冀州,也小心翼翼的。”
程遙青被她這麼一說,剛剛挺直的脊背終于松了下來:“是呵,虎贲軍的處境,怕是不太妙。”
“确實不太妙。”秦将軍接道,“顧老将軍是被劄答蘭部的其木格抓走的。”
“其木格?這是誰?”程遙青問。
秦将軍道:“劄答蘭部老族長的兒子,我們也隻知其名,不知其人。哦,對了,我聽說他還有個哥哥,叫做阿叵蘇。”
程遙青心頭的疑問終于得到了解答。
在将軍府失火之後,她曾嘗試調查阿叵蘇的身份,但是一無所獲。
此時卻得來全不費工夫。
秦将軍說着,站起來,張開手臂,在程遙青和梅夫人面前轉了個圈:“看出點什麼來了?”
程遙青内心疑惑。
梅夫人卻道:“哎呀,老秦,你的外袍怎麼沾了那麼多灰!”
程遙青定睛看去,确實,秦将軍的肩上、袖口等關節處,有幾處明顯的灰塵痕迹。
“是了,今日到那常清鴻的監軍府中去,被他娘的這小子呼來喝去,找了半天東西。”
“可是監軍府丢了什麼?”程遙青疑惑道。
“你說好氣不好氣,丢的是常清鴻的一個小妾!”秦将軍想到這件事,就沒好聲色。
梅夫人心疼地上前,拎着秦将軍的衣領,用手拍去沾上的灰塵:“小常大人怎麼這樣?”
秦将軍被夫人拍了拍,心頭憋着的怒氣終于漸漸平息下來:“是呢,陪他鑽山洞,開櫃門,都每見到那小妾。要我說,怕不是常清鴻強搶民女,人家現在得了自由,逃走了,白叫老子費那麼大力找!”
程遙青總覺得心頭有一點異樣,好像是忘了什麼一樣。
程遙青想了想,追問道:“那小妾生得什麼模樣?”
秦将軍想了想,往空中一比:“喏,大概這麼高,膚色略深,走的時候還掉了一隻繡花鞋。”
“今天丢的?”
“是呵,一大早把我叫過去。”
秦将軍說完這句話,被梅夫人引着,乖乖坐回了位置上。
程遙青終于想起來自己心頭的異樣來自哪裡了:“那女子是不是還喜愛熏香,一股,嗯,嗆鼻子的味道?”
秦将軍點點頭:“是了,一走進那小妾的房子,便有一股刺鼻的香薰味。”
“我看到過她!”程遙青按捺下心中的激動,說道。
梅夫人聽聞此言,探過頭,在秦将軍的脖子間嗅了一下。
秦将軍本就紅彤彤的面孔上,紅色更深了。
“側柏,椒花,琥珀,羊乳。”
梅夫人利落地報出幾樣原料的名字,陷入了沉思,好一會才幽幽道:“奇怪,這種調配香料的方法我從未見過。”
秦将軍卻早已叫來下人,讓他們循着程遙青指的方向找下去。
梅夫人卻有些嗔怪:“老秦,難道你當真要幫常清鴻那龜孫做事?”
秦将軍卻拿手撫摸着梅夫人的烏發:“非也,非也,這一招叫做陽奉陰違。”他說着,擡起頭,沖程遙青點了點,“是吧,程副将?”
程遙青腦子一轉,明白過來:“秦将軍這一招,先下手為強,找到常清鴻的小妾。若是她不願回去,咱們就偷偷放她走,若是她願意,咱們再把人好端端送回去,如何?”
梅夫人臉上終于露出笑容。
秦将軍卻再次站起來:“程副将,既然你回來了,恰好虎贲軍中有一位空缺的副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程遙青也站起來,拱了拱手:“秦将軍,下屬就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