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彥知道現在沒有搜查證據,那幾個拐子應該是藏了起來,肯定就在城中,孩子們丢失當天便封了城門四處搜查,所以自己能逃出來這麼快被官差發現。
沈文彥突然就想到了他們可能藏身的地方。
被拐走的時候,聽到過他們談論到一隻“狗”,那種語氣讓當時隻有六歲的自己感到害怕,可是卻聽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東西。
“梅嬸兒,你那狗又養死了啦?”坐在門口那男人問。
“别提了,那幾個玩意兒真沒用,本以為好歹能養活一個,沒熬得住全死了。”被稱為梅嬸的女人言語間滿是懊惱。
“嗐,這玩意兒不好弄,您啊還是整簡單點吧,照樣能讨着錢,那‘人犬’也就看個稀奇。”
“要這麼說,那還是弄點模樣好的再轉手,這錢也來得快點兒。”
當時還聽不懂這倆拐子到底在說些什麼,隻是覺得他們的語氣,還有看這群孩子的眼神實在奇怪,好像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去處。
沈文彥感到毛骨悚然,現在的他大概猜到了他們做了什麼,猜到了那群人現在的藏身之處。
這是采生折割,搜集正常人用刀砍斧削及或其他方式把它變成怪物殘疾人。就算是在上輩子,文明發達的現代,依然也有着這種令人發指的現象。
人販子将拐賣來賣不上好價錢的幼童,将他們人為的制造成形狀奇怪殘疾的怪物,或弄去街頭博取人們的同情用以乞讨,或整治成“奇物”用以展示騙錢,在古代愚昧的環境下更有殺人祭鬼的巫蠱行為存在。
所以這些人販子必然和街頭巷尾的乞丐有關,不能讓他們有機會跑出去,必須要盡快将他們找到。
沈文彥上前躬身行禮,“大人容禀,我知道人販子同夥在哪裡。”聲音還帶着小孩子的稚氣。
“大人,這群雜耍戲子與城中的乞丐有關系,被拐的小孩子就是被乞丐藏起來了!”他繼續朗聲說到“我聽到了他們說要把小孩弄成殘疾,帶去乞讨,在前日燈會上,我曾看到過這樣乞讨的殘疾孩童,并且在拐子身上,我看到了表演數來寶的竹闆,正是乞丐們所用的。”
數來寶是民間乞丐要錢的一種手段,将自己的慘痛經曆或讨巧的話語編成順口溜,在店鋪門前或街頭巷尾演唱賺錢,與後來的快闆書相似。
若不是自己有上輩子的記憶,也不可能将這些信息聯想起來,從而猜到這真正的拐子正藏身乞丐之中。
趙同知聽着這沈家小子說話,條理清楚,有理有據,并沒有被這痛哭喊冤的男人吓到。再看這堂中跪着的男人,剛剛還痛哭流涕做得一副喊冤叫屈的模樣,現下卻顯得慌亂了起來,頻頻擦拭着冷汗和眼淚。
看來這群雜耍戲子中有人知道内情,與拐子有所勾結。城中乞丐聚集的地方不少,得盡快得知罪犯窩藏的地址。
“來人,将陳二押上前來!”
衙役立即将男人帶上前去,用手中的殺威棒将其摁在地上,陳二頓時更加慌亂,連連求饒,嘴裡還是喊到:“大人,不關小的的事啊,小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犯人陳二,還不快如實招出你的同夥,将罪犯所在之處老老實實交代,或許還能從輕發落,如若不然,大刑伺候,來人,上刑具。”趙同知對其恐吓道。
“是,大人!”眼見衙役正去收拾刑拘,被死死摁在地上的陳二更加害怕了。
這古代審案沒有那些先進的手段,一般是口供、五聽、加邢訊。這五聽就是上官根據證人和嫌疑人的言辭、面色、氣息、聽覺、眼神來判斷是否撒謊,覺得有問題不肯認罪便會刑訊逼供,對于這樣的普通人用刑在這古代就是合法的。
所以多少讀書人十年寒窗苦學就是為了改換門庭光宗耀祖,當然也有為了實現自身抱負的。
趙同知認定了這陳二必然與罪犯有關系,所以先威吓其人,讓他更加驚慌害怕,如若他還不及時招來,必然對其棍棒加身。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做這些事的人不是小人啊,小人并不是主謀,隻是利用雜耍表演之便給他們行個方便,幫他們躲藏而已啊,小的沒有害人啊。”陳二趴在地上哭着喊道,已經吓得汗流浃背。
堂下其餘戲子更是驚慌了起來,叫着求饒,有人喊着自己毫不知情,也有人跟着驚慌顫抖起來。
“速速将你知道的交代出來!”趙同知眼見這陳二被沈文彥說中了内情,所以這接下來的刑訊恐吓也起了作用。
陳二趕緊将自己知道的通通交代了出來。
“吳巡檢,你速速點齊人手,将他們捉拿歸案。陳主事,将堂下人等帶下去繼續審問,待犯人緝拿後再與發落。”
在了解了嫌犯窩藏的地點後,趙同知立刻吩咐了佐巡檢帶齊人手前去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