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辭别了吳老姨娘後,沈母帶着一雙兒女坐上了回臨陽縣的馬車,車夫坐在前面趕着馬車,車裡除了母子三人,還有随身伺候的丫鬟,後邊跟着的小轎坐着劉婆子和平日在外伺候的丫頭,還有幾個騎馬的随從,一路需要的行李盤纏都準備妥當。
出行一趟便帶着十幾個跟随的人,這還算比較少的了,怪不得這古代人人都想讀書做官,
就如僧人王梵志的白話詩所說的那樣,
“仕人作官職,人中第一好。
行即食天廚,坐時請月料。
得祿四季領,家口尋常飽。”
說的是這人一旦做了官,便可以享用天廚一般的美食,穿戴月料般的華服,四季領着豐厚的俸祿,全家衣食無憂,更不用說這當官帶來的隐形的好處了。
臨陽縣位于青州的下遊地區,從青州到臨陽縣坐馬車趕路的話大概需要十多天,沈文彥一路随着母親坐着馬車,沒有走水路坐船。
沈文彥對這一路上的風景好奇極了,從離開青州後,離開繁華州城地帶,路上經過的小鎮鄉村,都顯得十分的甯靜,這鄉村裡的人民一般都自給自足,有需要交換的東西也是在村鎮不遠的地方有自發形成的集市。
一般來說,普通的古代種地為生的農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自己村子附近,包括人口流動也控制得非常嚴格,除非突然發生什麼天災人禍之類的。
很快便到了與青州毗鄰的濱州州城,若再往下遊走個七八天天,便可以到達臨陽縣了。
這幾日都在下雨,十分不适合趕路,沈母便決定帶着衆人在濱州州府裡停留幾日,待天氣好轉些再行趕路。
随從找了一間大客棧,地處濱州州城繁華的街道,生活方便,也更安全些。
沈文彥在客棧裡無聊,想要出去看看,沈母覺得不安全,隻讓他帶着劉婆子和幾個随從在客棧大堂樓上看熱鬧。
“你聽說了嗎?城外楠林山那邊的死了好多村民,大半個村子都被山石洪泥埋住了。”隔壁桌的幾人都被這人說的事兒引起了好奇心。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兒啊,這幾年那邊楠林山那邊的幾個村子,日子不是過得挺好的嗎?怎麼突然發生這種事情哦?”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些村民啊觸怒了山神,這不是近些年渭南郡王在濱州南邊的封地上要修建宮殿嘛,楠林山那幾個村子那可是靠着山得了不少好處,這木頭也是價格年年漲啊,總有人偷偷去砍樹賣出去。”
“我也聽說了,就是前幾天下着大雨,那些人還去偷,那天哦電閃雷鳴的,吓死個人了,有人說親眼看見山神在雷雨裡邊發怒,然後埋了那些個村子。”其中一人緊張兮兮的跟大家說着這些鬼神之事。
隔壁桌幾人讨論得興緻高起,又誇起了渭南郡王的富麗繁華的宮殿。
“那宮殿據說可好看了,裡邊還有湖可以泛舟,大得不得了。”
衆人的語氣中充滿了羨慕,聊了一會兒,接着又談論起了家中瑣事。
沈文彥聽了他們的談話,不相信他們說的什麼山神發怒,這大概是山洪泥石流滑坡,近些年因為村民對樹木的大量偷伐,加上近些日子的連續暴雨,才導緻了這樣的事情發生。
若是當地官員是個飽覽經史的讀書人,翻閱過那些曆史地理的書籍,衆多史書中的《地理志》就會告訴他們一些原因,再根據現實情況實施政令,讓百姓得到救助。
沈文彥不免有些擔心,記憶中父親就任的臨陽縣,是地勢比較平坦的下遊平原地帶,希望不要對那裡的百姓産生什麼影響。
在他的記憶中,臨陽縣生活的幾年裡聽說過什麼洪水災害,隻是在夏秋季節暴雨的才容易出現一些小面積的災害,這幾年的夏季暴雨也比較短暫。
雨又下了三天終于停了,沈母叫下人收拾好行李,繼續啟程回臨陽縣,遠遠的路過了楠林山時,沈文彥也看不到那邊具體是什麼樣了,倒是在路上看到拖家帶口投奔親友的村民,想來是在這次災難中幸存的人。
在經曆了幾天的行程後,一行人終于到達了臨陽縣,到了家門口,門房見着家裡太太的車馬回來,趕緊上過來将沈母幾人迎進去。
現在這個點兒沈學誠并不在家,劉婆子先進了屋子檢查下人們有沒有趁夫人不在家偷懶,将桌子上備好的茶水給幾位主人倒了一杯,便去廚房督促着準備晚飯,太太和老爺許久未見,今晚得讓廚房多做點老爺喜歡的菜。
縣衙離沈家住宅很近,過了申時不久,也就是差不多下午五點過,沈文彥便聽到堂外傳來下人殷切的聲音,聽着便知道是沈父回來了。
沈又菱一聽到是父親回來了,立刻跑過去對着父親撒嬌:
“爹,我們終于回家啦,我好想你呀。”沈父見着沈又菱撲過來,趕緊接住小姑娘。然後走向後邊的沈母和沈又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