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數首先是覺得不合理。
SSR卡牌又不是滿池散落的大白菜,雖說小概率事件易受個人運氣影響—
但……這也不符合她以前的運氣啊!
思來想去,路數隻能找到三點解釋。
第一,她是尊貴的“回歸玩家”。
《時間塔》作為一款成熟的抽卡遊戲,暗改爆率來挽留退坑玩家,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第二,“回歸卡池”的卡牌,是從後往前“抽取”的。
從出生到死亡——這是正常的時間順序。
而“回歸卡池”的時間,是從死亡到出生。
這是早就進入倒計時的秒表。
這是已經倒扣下去的沙漏。
這是真正的、“人生走馬燈”。
Blue也不會例外。
所以,她會真正地看見——
他從SSR、到SR、到R的“成長軌迹”。
她注視着它們,像一個先看故事結尾的閱讀者:
【Blue·助攻(SSR)*1】
【Blue·新錨(SSR)*1】
“……我說,你給我黑箱了吧?”
指揮官喃喃道。
——甚至連她都覺得、對方有些過于明目張膽了。
這是第三。
隻是……
金光閃閃的卡牌當然不會回答她。
它們像兩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愉快地離開齒輪時鐘。
又親昵地、繞在指揮官的手邊。
……
Blue的第一張SSR名為“助攻”,路數本以為這是張輔助戰鬥的技能卡。
可SSR的牌面漸漸淡去,Blue的回憶漸漸清晰。
路數看到了Ray,還有一長排的貨架。
——不是戰場,是物流站。
“Ray,你的在這。”
灰瞳狙擊手皺着眉,從Blue手中接過一個包裝極其厚重的“快遞”。
通常來說,這個世界在物流運輸上使用的是自帶隐形漆的标準安全箱,箱體上有簡單的風信子紋路——
方便主業賣報紙、副業送快遞的“風信子日報”成員拿取運輸。
但Ray這個遠道而來的快遞明顯不那麼“簡單”。
首先,它體積巨大,形狀接近一個二人座沙發靠枕。
其次,它裹得和個粽子似的,安全箱、隐形布和支架層層嵌套,到什麼地步呢——
Blue上一次看到類似包裝,還是Wind金貴的藥劑。
隻不過Wind明顯比他過度包裝的藥劑更神經一點,尤其在Blue已經答應幫他代收快遞後,這家夥還要仔細叮囑Blue好幾遍——“這是易碎物品”“你務必輕拿輕放”“别跟舉你那盾牌似的”“它們隻是幾管脆弱的藥劑”。
Blue:“……”
不是哥們,你誇張了吧?
所以在把Ray的“粽子”遞過去之前,Blue習慣性地掂了掂。
很輕。
——又是個“易碎物品”。
Blue下了定論。
“謝了。”
灰瞳狙擊手接過快遞,也沒避諱他,直接簡單粗暴地徒手開盒。
比藥劑還貴的厚實安全材料,就這樣被滿不在乎地狙擊手往外一撕、一拽、一扯,又一甩。
瞬間,Ray拆開了第一層。
然後,盒子裡又出現了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
——你擱物流站剝洋蔥呢?
Blue看得肉痛。
這好幾疊的“廢棄包裝”,都快夠他把Lock的盾牌加固兩圈了。
Blue舉手示意:“Ray,你這快遞包裝殼還要嗎?”
“啊?”
灰瞳狙擊手擡頭。
“這些?”
Ray用“這都能用嗎”的茫然眼神,瞥了下橫七豎八散落在地的包裝材料。
她本準備直接踹開那些礙事的東西——
但既然隊友要“回收”,狙擊手就又收回了腿。
Blue:“……謝了。”
Blue默默撿起哪怕被Ray真踹了一腳也不會貶值的安全材料碎片。
他有些心疼那位素未謀面的寄件人。
把快遞這麼小心包裝寄給Ray,結果……
這不純純抛媚眼給瞎子看。
“沒事,你随意。”
狙擊手大手一揮,把拆了半天終于拆出來的袖珍快遞本體,似乎是一些化妝工具和一封信——也有可能是說明書——拿了出來,又把巨大的“殼”留給了Blue。
一時間,物流站安靜下來。
Blue安心地處理着他這筆“飛來橫财”。
而Ray……她沉默了,似乎在看那份紙質說明。
Blue開始在貨架旁翻箱倒櫃,試圖找東西收納這堆碎片。
他動作微微一頓,發現最裡頭的包裝盒自帶一張精緻的色紙,邊角有一行花體英文。
“日暮劇場”。
Blue想起一些關于Ray的傳聞。
——但這不影響他回收“垃圾”。
于是,Blue非常自然地視而不見。
就在這時,灰瞳狙擊手突然轉頭問他——
“Blue,如果有一個人。”
“她和你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但明裡暗裡坑過你很多次。”
“可你們關系又……不那麼差。”
“現在,她想邀請你看她的演出,純私人名義。”
“你覺得,這有沒有可能是下一個陷阱?”
Blue想了想。
他對Ray說。
“凡事不要想得太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