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是一個傳說帝國。

所以，隻要關于天空的傳說仍然在雲端流傳，帝國便永不隕落。

而現在，随着兩位核心人物先後歸來，新的傳說如初生朝陽般冉冉升起。

金芒自雲海盡頭湧現，霞輝溢灑在道路兩側，氣勢磅礴，仿佛永垂不朽。

“你倆起來，我要掉下去了。”

“你盡管掉，我有鎖鍊。”

“噗。”

“螢，”小腿已經陷進雲團的男孩忍無可忍，“我聽見了。”

“抱歉……哈哈哈……”笑聲沒有收斂，反倒變本加厲起來。

勝利的餘韻還在頻道中回響。

銀發指揮官也終于輕松地跟着笑了一下，算是融入戰場氛圍。

然而，就在此時——

她的信息終端突然響了一聲。

【滴——】

【長官，總艦收到了您的留言，回函表示請盡快歸艦。】

0506相當敬業地将總部加急的電子信函飛在了光屏上。

……顯然，某個爛攤子也正無比主動地找上門來。

但在此之前，路數還有幾件相當重要的事沒做。

銀發指揮官面無表情地叉掉總艦傳來的訊息，就像趕走什麼晦氣的東西。

0506眼觀鼻鼻觀心，在回函上挂了個“已讀”标志，随後自覺閉嘴。

“走了。”

指揮官起身的同時，沒忘記給身後仍在拉鋸的塑料主仆下達停戰指令。

“……”

黑衣人盯着影龍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黃金瞳，嗤笑一聲，率先松開原本死死卡住龍翅膀的手。

他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從容得如同撣去衣角的灰塵，姿态相當優雅——

瞬間讓人遺忘這家夥剛剛娴熟到仿佛薅了幾百年老母雞的手法。

影龍則從鼻腔裡擠出一聲挑釁程度與卞之影所差無幾的“哼”聲。

它很不客氣地朝黑衣人瘋狂哈氣，末了，一溜煙就鑽回雲團裡。

黑衣人情緒穩定，仿佛眼瞎耳聾，對此等低級挑釁直接視而不見。

黑衣人目光轉向前方已經先走一步的銀發指揮官。

他擡腳就準備跟上去。

緊接着，黑衣人一個踉跄——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又藏回影子裡的龍，快準狠地伸頭拱了他一下。

他猛地轉身，低頭看向地面。

金光一閃而過，影龍得意地眨了眨眼。

……呵。

偷襲是吧？

卞之影眯起眼。

“Shadow，過來。”

指揮官及時制止了第二次戰鬥發生。

“問你個事。”

路數思緒轉了幾轉，最終問出的話卻是——

“你覺得，那兩個小孩怎麼樣？”

她指的當然是螢和宵，畢竟0506那兩個的“[回歸任務]”直接給了兩張“自選SSR”獎勵——

而歸艦後的敵人肉眼可見就是維利科技，這個時候接收新人，再合适不過。

但指揮官沒有把這視為必然選擇，因為她需要考量的：

除了戰術……還有情感。

是的。

她從未試圖忘記任何一個人。

“不考慮其他……都還可以。”

卞之影垂下目光。

“您離開後，本艦的速狙就隐有斷代的傾向。”

其實不僅是“刮痧”作戰的單體速狙斷代，軍團狙擊手的現狀可謂是自Ray以下，衆生平等。

但Ray是群狙，不僅卡面數值給的高，更關鍵的是她有“A3精英隊”光環——

指和Shadow等人一起配隊，Ray能吃到團隊加成。

“代理也減少了狙擊的上場次數。”

“因為軍團現有的狙擊水準，不足以支撐任何狙擊手單人執行戰術任務。”

“如果接收他們，軍團接下來可執行的戰術，會豐富很多。”

卞之影語氣冷靜，就事論事。

他像在分辨情報真僞般黑白分明，客觀理智。

指揮官知道Shadow說的是實話，其一是因為她退坑了沒法養卡抽卡，軍團長時間沒有新人很正常，其二則是因為……

《時間塔》已經開服三年，數值膨脹隻會越來越嚴重，速狙退環境很正常。

……但她要問的不是這個。

路數輕輕笑了一聲，笑意卻不達眼底。

“沒有什麼别的想說？”

比如和她聊聊。

什麼叫做、“不考慮其他”？

路數知道，她在自找罪受。

但她甚至在期待，Shadow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也許是“我從個人層面上完全不希望他們加入”這樣無可商量的蓋棺定論；又或者是“如果您真的覺得這樣對得起那個人的犧牲”這樣合情合理的假設陳述；還有可能是“您确定嗎”這樣平靜中暗含波濤洶湧的輕聲反問。

……無論哪個回答，都可以。

因為指揮官覺得，自己從醒來的那一刻起，就應該聽到這樣的聲音——

但不知是Lock守住了口風……

還是她的精英隊戰士們，實在、過于體貼了。

所以。

對那個人過往生平幾乎一無所知的指揮官，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吃一顆遲來的“定心丸”。

“我其實一直想聽你們的想法。”

她輕輕道，幾乎像一個蒼白無助的請求。

她沒有立場。

但她想知道。

很想知道。

“……”

黑衣人沉默了。

過于熟稔的代價就是，卞之影能輕而易舉地“讀懂”指揮官每句話背後的完整意思，包括她從未宣之于口的難過。

而既然懂了。

就不能裝作不懂。

許久，卞之影才盡可能用最尋常的語氣，回答他的指揮官：

“您知道。”

“他們已經是成熟的雙狙組合，戰鬥力很強。”

“至少，完全勝過單打獨鬥的槍盾。”

這幾乎是挑明了。

而指揮官知道他還沒說完。

“我無法代表其他人的想法。”

“但我知道，如果Blue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