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之影沒有回頭。
用了這麼長的時間,卻依然不明白——
尤裡在培養怎樣的戰士。
……
與此同時,日暮劇場。
日頭已上三竿,迎面吹來的海風卻仍然寒冷,直觀地解釋了什麼叫做“美麗凍人”。
這樣的天氣很傷皮膚,所以日暮劇場的演員們都不想去甲闆上晃蕩。
……哪怕對面指揮官就喜歡卡這種沒營養的時間點“偷襲”。
仲夏夜就多次抱怨過這點,在她看來0209這種投機取巧耍小聰明的戰術、玩個一兩次也就夠了。
哪想到易憬和戰術保留節目似的,每次都要過一遍,又不是演家家酒。
——真是煩不勝煩。
然而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指揮官本人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易憬語重心長地教育仲夏夜:
“古人有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我是你的敵人,挑這種時間也很正常。”
易憬大言不慚:
“别說這次下次,再來一百次我都會挑這個時間。”
“這就是最佳時機。”
仲夏夜都不知道這人是根據什麼判斷的“最佳時機”,總不能是因為自信。
但整整二十三輪,對方确實遵守了他的“承諾”,或者說堅定維持着他的判斷。
雖然沒有獲勝,但易憬也的确大搖大擺地全身而退了。
假如以“防禦”作為易憬整體戰術的核心,饒是路數也不得不承認,易憬的抉擇幾乎是完美的。
但日暮劇場的人顯然不會這麼認為,或者說不會這麼給易憬面子了。
作為“守關BOSS”兼官方欽點的“主線勁敵”,在他們看來,藍塔沒打赢、那就是輸了。
即使對方是“全身而退”,下次“卷土重來”仍是滿血——
日暮劇場的人也不會在嘴上饒過半分。
比如現在,久等易憬不到的日暮劇場就自發進入了“蛐蛐”模式:
“都這麼晚了還沒來,不會怕了吧?”
“照我看啊,那家夥估計不來了——”
“我還真希望他快點來,這海上又沒幾個打卡景點的,待着到底是折磨他還是折磨我啊……”
“呵,他那個隊什麼情況你不知道?我看這人享受的很,慢慢等着吧!”
栗發少女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沒心情參與這次的“垃圾話”。
仲夏夜眉心一皺,伸手撫平自己跳動的眼皮,深覺大事不妙。
她總覺得這次不一樣。
……可她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日暮劇場并非一個凝聚力極強的組織,更準确說它的人員流動極快,甚至快到了另一個緯度——
今天剛出現的面孔,或許明天就會消失。
有一個演員“正式殺青”,就會有下一個演員“捧花登場”。
甚至有的演員會把别人的“謝幕”嫁接成自己的“高光”,處心積慮地制造着足以“一鳴驚人”的記憶點。
畢竟對日暮劇場的演員來說……
遺忘,比死亡更可怕。
正因如此,仲夏夜習慣性地開始僞裝。
越是在這種局勢飄忽不定的時候,她就越得表現的勝券在握。
日暮劇場的出場必須是華麗且盛大的,她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吸引最多的目光。
仲夏夜知道,她得讓所有人都記住自己。
因為……
隻有被記住,她才會有“劇情”,才不會消失在混亂的時間線裡。
——這是每個日暮劇場的演員都堅信的“真相”。
“仲夏夜,怎麼了嗎?”
“沒什麼,頭發亂了。”
栗發少女拿出小鏡子,若無其事地理了理劉海,态度一切如常。
仲夏夜看向鏡子裡自己的臉。
完美無瑕的精緻,無與倫比的美麗,哪怕在臉上多劃幾道小傷口,仍然會給人“恰到好處”的錯覺。
在這個瘋狂的戰争年代,仲夏夜竟然看起來是如此的星光閃耀。
栗發綠眼,那雙漂亮又瘋狂的碧色眼睛被狂熱的觀衆吹捧為“翡翠瞳”,仲夏夜自己卻不覺得有多獨特。
她用冷冷的眼神注視自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假的,假的,複雜又靡麗、完美又虛僞的假人。
仲夏夜合上鏡子。
把鏡子裡的自己一起合上。
少女再次擡眸時,已經按下了内心的不安,恢複了往日那副興緻缺缺的模樣。
仲夏夜起身,随意地招呼:
“走吧,去看看。”
去看看——
某人又有什麼幺蛾子要整。
……
路數确認上場後,易憬曾經嚴肅認真地和她交換過情報——
中心思想是讓她千萬不要冒進,日暮劇場的水很深。
路數頗感意外:“具體指哪方面?”
能讓0209這麼鄭重其事地提出來,路數也被吊起了幾分興趣——
起碼比她打維利科技的興趣要大。
就見易憬沉下表情,一語驚人:
“我懷疑,日暮劇場知道自己在‘我們的遊戲’裡。”
銀發指揮官霍然擡頭,确認易憬說的“遊戲”和“我們”——
就是她所想的那個意思。
指《時間塔》。
指他們這些來自“世界以外”的指揮官,或者說……
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