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它想要他進那裡,那不過去就不禮貌了。
于是他循着印象朝那個深淵所在的方向邊擋邊退。
氣上頭了的妖根本沒有發現他的意圖,眼見他體力不支狼狽後退,便目露精光,攻勢更猛。
玄雲延算計着到了差不多的距離,而那妖因遲遲傷不到他已經愈發煩躁,也是失了警惕。
待它再次撲過來的時候,他一個縱躍,牢牢抓住了上方支楞出的樹幹。
同時妖因收勢不及撲進了深淵。
此時,因有東西進了深淵,裡邊忽然産生了巨大的漩渦,幾乎要将周圍一片天地的所有東西都席卷進去。
饒是知道它既然想将自己騙進深淵那這裡邊必定是有什麼東西,他也沒想到這威力竟然這麼強大。
他緊緊攀住樹幹,抵擋着那強勢的吸力。
有罡風從裡邊刮出來,把他的衣衫也刮得破破爛爛的。
也不知道卷了多久,風聲停歇,原本深淵的所在也消失無蹤。
他從樹上掉下來,躺在地上,歎息一聲。
除了還小的時候被他娘打,後來剛被從冷宮裡接出來因為不熟悉情況被那些皇兄皇弟欺負——當然,後來他有了能力後都報複回去了。
自此再沒人能讓他淪落到此等境地。
但是,那東西做到了。
可惜現在它掉進了那深淵生死不知,啧,真是遺憾。
随着深淵的消失,那山道也是若隐若現,最後與之一同消失無蹤。
或許,它們本是一體。
再一看,這裡分明就如外面的人說的那樣,是一片亂葬崗。
但他之前過來的城池卻也是消失不見,不知去了何處。
李卓正昏迷在不遠處,他身邊的書童此刻面色青白,默默地跪在他的身邊。
原本這是他們主仆的事,與自己無關,奈何那書童的情況實在不對。
他碰了他一下,竟是發覺他沒有一絲脈搏。
再不遠處,還有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顯然是才死不久。
估摸着應該是書生之前說的那幾個不聽勸的。
他自認不是什麼良心人士,這些人死于自己的貪念,也是他們活該,曝屍荒野,便是他們的下場。
除了這幾個還熱乎的屍體,亂葬崗上還有許多其他屍體,有的時間久,有的時間近。
時間久的沒法分辨,時間近的卻還能看到些殘肢。
死法各式各樣,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都隻剩了肉,沒有皮。
估計都是被那東西當了皮膚提供商。
所以說,看來它盤踞此處的時日不短了啊。
本來被風刮了一遭他的衣服已經是破破爛爛,再一睜眼看到自己躺在屍堆裡,他當即臉色更不好看了。
這時,地上的書生悶哼一聲,悠悠醒轉,與此同時,本是一動不動的書童也随着他的醒轉動彈了一下。
見到他,李卓頓時激動地撲上來:“這位兄台,你沒事兒啊,那位姑娘呢,你們怎麼走着走着就不見了?我又見到那血霧了,他們還在裡面嚷着要我去陪他們,你說我冤不冤呐,他們自己尋死又與我無關,若非是我的書童護着我,我可真要死了。”
他這一撲,卻是抓到了一手濕濡,當即大驚:“兄台,你這是遇了什麼事情,怎的受了這般重的傷?”
玄雲延實在不知該說這書生心大還是膽慫,他的書童看着都死了還能動彈,面色那麼不正常他都視而不見,對于他一身沾染的血迹卻是大驚小怪。
他厭惡地甩了甩袖子,已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臭的了:“我沒事,這些是沾染的那些屍體上的血迹。現在這座幻城已經消失了,你可以離開了,我也得去尋個客棧換身衣服。”
李卓愣愣地點頭。
然而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地上那些屍體卻忽然爬了起來,屍群中傳出叽叽喳喳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哪個發出來的:“野狗子要來了,怎麼辦……”
新死的那幾具屍也茫然地爬了起來,然後被周圍的屍體裹挾着暈頭轉向。
眼睜睜看着一地的屍體詐屍,那要掉不掉的腐肉,刺激的李卓又要厥過去了。
不過大概是短短一天時間内遭受的沖擊太大都有了抗性了,他看着顫顫巍巍仿佛下一秒就得躺,卻愣是梗着一口氣沒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