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一直在響,玄雲延估計自己要是不開它能一直敲到天明,隻能過去開了門。
外面站着的女子許是到了自己的主場,看着顔色比之之前都姣好不少,整個人仿佛浸在柔光之中。
柔光籠罩下,她好似變成了月中仙子,勾魂攝魄。
然而這些對于玄雲延來說卻并沒有什麼用,畢竟,任是誰看到在月光都遁入雲後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一個人周身亮着堪比燈泡的柔光,這等突兀的存在,也會覺得詭異不已吧!
然而對面這位顯然并沒有覺得詭異,而是淺淺一笑,端的是傾國傾城:“郎君,不讓妾身進去坐坐嗎?”
玄雲延遺憾道:“美人兒盛情相邀,某本不該拒絕,可惜你卻是來晚了一步,某今夜已有人相約,不然,夫人改日再來吧。”
說着,略微側了側身,讓外面的人看清了身後倚着桌子睡得正香的某人。
女子臉色一僵:“若真是如此,卻是妾來的不巧了?”
玄雲延靜靜地看着她,雖是沒說話,意思卻很明确:既知是不巧,何不速速離去?
然而女子卻是一咬牙。
前夜為滞留人世她吞了那個人的魂魄借了他的生氣,可惜普通人到底不太頂用,所以還需得她夜夜補充精氣,難得來了個滿身氣運的大補品,她怎能輕易放棄?
甚至若是能吞了這個人,她都不用日日困于這客棧之中,反而可反殺那人自己掌管詭域。
所以,她定不能放過此次機會。
玄雲延也不知道她做了何種決定,隻發現那慘不忍睹的柔光打得更亮了,聲音也更是哀轉戚婉:“郎君,你真的不願随我一起離開嗎?”
玄雲延眼神兒略微失焦,控制不住地随着她走了出去。
此時,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的落小梅睜開眼睛,哪還有一絲倦意。
她見玄雲延跟着走了出去,坐了一會兒估摸了下時辰,也跟着出了門。
之前那人出事她正好錯過,此次倒是親眼看看女屍到底是在哪裡殺的人,又是怎麼殺人的,也好研究出對付她的辦法。
夜裡的大堂陰森幽怖,布局與白天格外不同。
她前一晚顧着逮雞,竟是未曾注意到。
但又似乎所有入住的房客又是共通的,因為夜裡入住的房客基本都由那女屍接待,白日裡掌櫃的卻并未對夜裡入住的人有什麼疑問,卻隻是對那女子十分驚恐。
她原本偷偷在玄雲延的身上落了标記,因為摸不清女屍的底細,看她對玄雲延挺感興趣,說不準今晚下手的就是他,所以尋摸着讓玄雲延給她探探路。
然而因為怕跟太近了被發現,她磨蹭了一會兒才出去,結果就這一會兒功夫,那兩人竟是雙雙不見了。
甚至标記也斷在了後院。
而最後的蹤迹就落在後門處。
後院中有一口不知荒廢了多久的井,周圍長滿雜草,井口那一圈的磚石上積了厚厚的灰塵,轱辘上的繩子不知存在了多久,都風化了。
她站在那門前,卻忽得一頓:不對啊,她分明記得白日的時候後院并沒有門,也沒有井。不,準确的說,她對後院的印象都是模糊的。
白日裡因死了人鬧騰的掌櫃的出了面,但掌櫃的是從哪裡出來的她是完全沒發現,後來跟着掌櫃的去了那停屍的小屋,但她還是沒有後院的印象。
不過,若是按着上輩子的記憶,當這就是一場極度真實的遊戲,那些怪異的地方其實也是有所解釋,無非就是探索值不足,無法解鎖新地圖。
而現在,她,或者是玄雲延觸發了什麼機制,又或者是原本的設定,時間一到便可解鎖新地圖。
那晚燈籠與旌旗盡數褪色,楹聯變作挽聯,所以,這大概也是副本的機制。
由此可以猜測,它白日裡接待往來旅客,夜裡接待來去幽魂。
或許,可以當作兩座客棧,一陰間一陽世,隻是共用一片空間?
它們互相之間偶有交彙,證據就是夜裡入住的行人在白日的衆人眼中也沒有異常。
原本應當是互不幹涉,但許是誤闖之人太多導緻秩序失衡,直到那日死了一個行腳客商,掌櫃的又忽然發現已死的兒媳婦屍身有問題,平衡便徹底打破。
如此看來,這女屍怕隻是最表面的那個“詭”,而在暗處,還存在有其他“詭”的真身未曾被發現。
啊,她好像看到了大筆的積分在向她招手。
她深呼吸幾口氣,平複了一下激動起來的心情。
如此一想,她白天看到的那些人似是處在不同的空間,是不是也能理解成它們在互不相通的副本裡。
而原本玄雲延也應該在别的副本,卻不知遇到了什麼,他們的副本短暫的與她的副本發生交彙,他們才能過來。
啊,好可惡啊,她怎麼就沒想到多探究幾句,應該要榨幹所有的信息再讓玄雲延做誘餌的!
現在好了,也不知道他還活着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