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微跳,也就是看這綿羊的毛還算幹淨,才沒潔癖發作把它丢出去。
然後又進來隻鵝,叼着不知道從哪裡撕下來的一塊布料,來了頭牛,馱着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一桶水,來了隻雞,含着黑漆漆的燧石打燃了火星。
然後桶被架在火上,那狗又站起來接過鵝嘴裡的布,在被燒的溫熱的水桶裡清洗了下,搓了搓落小梅慘白的臉。
然後,在把落小梅四肢的溫度捂回來後,那些動物又陸陸續續離去。
全程,玄雲延面色怪異。
畢竟,這實在有些沖擊他世界觀。
那狗又把布沾濕了幾次,反複磨蹭落小梅的臉,落小梅臉上才有了些血色。
它之前有些話确實沒說假,這兩人确實是唯一從那河中爬出來的。
而若非是這兩人自那陰冷的誰也不敢靠近的池水裡活着出來,還能令那些怨氣實體惶惶奔逃,它本也沒打算救他們。
畢竟,自不量力想要破城中的局的人太多了,然而最終他們都成了池底的亡魂,甚至都沒來得及觸碰到真相邊緣。
落小梅醒來時洞裡已經隻剩下了那隻狗,所以她倒是沒感受到玄雲延所受到的沖擊。
玄雲延解釋到:“因為你從河裡出來後凍的有些僵了,是這位……兄弟救了你。”
她瞪大眼眸:“你說啥?”
她看這狗,開始尋思是不是玄雲延掉下河的時候被凍壞了腦袋,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醒。
然而沒等玄雲延繼續說,那狗便打破了她的懷疑:“其實,曾經,我與你們是一樣的人。”
玄雲延有些不忍直視地移開眼。
雖然早就知道,但他還是有些接受不能。
落小梅忍了又忍,終于還是眼前猛的一黑。
對于一隻狗口吐人言的事實,她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而且她手下都快把腿掐青了,成功的把自己痛清醒了。
可以确定,并沒有做夢的迹象。
然而那狗并沒有管他們的不适,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我曾經也是個外來者,或許你們也聽過那個聲音的說法,他稱我們為‘勇者’。”
它嘴角裂出一絲嘲諷的笑:“當然,曾經的我們也是被他忽悠到了,在進這個城池後,其實我們也發覺到了不對。這城裡所有的人身上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冷粘膩的氣息。對了,我是不是沒有說過,我的能力叫做‘通靈’,所以我一開始就覺察到了不對,所以我也沒有懷疑任務有問題。”
“隻是,他告訴我們,讓我們找到被詛咒的人,讓我們拯救。我們以為隻有一個或幾個,可是,這整整一座城池,全都是被詛咒的人。我們努力過了,根本救不了他們。後來,我發現我們也離不開這裡了。而城中來了個道士,告訴我們他有辦法讓我們離開,但是作為交換,我們得喝下他給的水。”
“我信了,結果再一睜眼,發現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的技能沒有了,那個儀刻也沒有了,我這才知道,他不過是個歪門邪術的妖道,他把我們變作牲畜,然後賣到外面。他根本就沒想救人,他隻是拿這座城當畜牧場而已,偏偏好多人都信了,于是在城裡找不到人後,他們把主意打到了城外。”
它說着說着,眼角竟是滲出了淚:“原本我們還可以求救,可以聯合,可是城裡的人太多了,家家戶戶都幫着盯人,于是我們曾經求救過的那些人最終也沒能成功,反而是被變成了人牲。我實在沒辦法,隻能在城門口就把人趕走。你之前不是問為什麼我不去嗎,因為我做不到。”
最後一句話,是對玄雲延說的。
狗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很令人稀奇,它講的故事也很凄慘很招人同情,奈何遇上的兩個都不是心軟的人,于是它一番控訴後,并沒人對它全盤相信。
不過他們決定暫時持保留意見,畢竟這狗說的好多話,确實是隻有玩家才能知道的東西。
但它看似聲淚俱下,實則卻并沒有說出多少有用的東西,隻是似乎很希望他們和那個所謂道士對上。
落小梅并不清楚他們之前的對話,于是由玄雲延繼續提問:“倘若真如你所說,那你現在該和城裡的人不共戴天才對,那你為什麼還想要毀了這座城池解放他們,讓他們永遠困在這裡不是更好。你難道要說你是聖人願意原諒他們所有的罪孽?”
那狗歎息:“我承認,我确實憤怒過,但是他們隻是被騙了,如果弄死那個道士,他們肯定會清醒過來的。”
玄雲延嗤笑一聲:“說的輕巧,如果不是呢,那我們弄死了道士,全城人的怒火不就沖着我們來了。而且你連那道士實力如何都不知道,就想忽悠我們去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