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草區這個地段算不上偏僻,但不知為何,今天的人流稀少,就連商業樓附近也安靜得可怕。
三分鐘後,緒方理奈逐漸意識到了原因——或許是因為這裡今天水逆,其他人出門都看了黃曆。
可她一向不信奉這些,所以就遇上了這種倒黴的事。
“哈?開什麼玩笑,你可是把我的新衣服弄得一團糟,竟然不打算賠?”
緒方理奈雙手環胸,一臉兇狠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戴着眼鏡,打扮得有些邋遢,如果不是因為他恰巧撞翻了她手裡的冰淇淋,她絕對不會有任何攔住他的想法。
男人擡起頭,滿眼淚光地沖她吼了聲:“滾開!”
緒方理奈認為,這個人可能有精神方面的問題,但并沒有因此放過他,依舊将自己僞裝成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
沒辦法,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接下來和他對峙的應該就是給她買衣服的那位大姐姐了。
更何況,那人現在很可能正躲在暗處,笑眯眯地看着這場好戲。
還是趕緊速戰速決吧。
她嫌棄地打量了男人一眼:“啧,哭什麼哭,我又不會讓你賠全款,把洗衣費用付一下就行了。”
“你該不會連洗衣費都不想賠吧?順帶一提,我身上的衣服價值十萬美元,如果你拒絕支付任何費用,接下來我可能會走法律程序去理賠。”
緒方理奈完全沒注意到,男人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狠,絲毫不像是一個普通的精神病人。
[該死!這個該死的女人,難道是便衣警察嗎?]
[那就沒辦法了,直接在這裡引爆吧,反正,讓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同伴死亡的模樣……好像也不錯啊。]
“喂,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說着說着,緒方理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一不小心竟用力過猛,讓人摔到了地上。
男人口袋裡的控制器應聲掉落,在他深切的注視下,從左往右滾了一圈,最終正面朝上,落入灌木叢中。
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緒方理奈連忙彎腰鞠躬道歉,完全沒了剛才的那副高傲的态度。
她慌極了,強忍着心中的不安将男人扶了起來:“那個……非常抱歉!我一時激動沒有收住力,請問……您還好吧?需要去醫院嗎?”
糟糕,一不小心就變成這樣了,千萬别被其他人看見啊!
“滾!”
他毫不客氣地甩開了緒方理奈的手,剛準備逃離現場,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穿着防爆服的卷發青年火急火燎地朝他們走來,詢問道:“請問,你們有在附近看到可疑的人嗎?”
可疑的人?
緒方理奈擡頭望去,隻覺得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警察越看越熟悉,尤其是那頭标志性的自來卷,簡直就和她記憶中的某位玩伴一模一樣。
“你是……”卷發青年緊緊地盯着她,那雙鴉青色的眼睛裡滿是震驚,似乎下一秒就要叫出她的名字。
這種反應……他該不會真的是陣平吧?
完了完了,為什麼偏偏要在最狼狽的時候遇到他啊!
事到如今,緒方理奈隻能去賭,時隔多年從未相見的玩伴或許認不出自己,絕對不能再和他扯上什麼關系。
她假裝沒有注意到異常,伸手抓住身旁的那個男人的衣領,強行轉移話題:“喂,你的東西忘拿了。”
“該死——”男人徹底放棄掙紮,崩潰地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樹也,樹也……都怪你們這群該死的警察!要不然他才不會……”
緒方理奈有些心虛,趕緊撇清關系:“哈?警察?勞煩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可是合法公民,和警察沒有半毛錢關系!”
“你們是發生争執了嗎,真麻煩。”卷發青年長歎一聲,擋在兩人中間,“總之,有什麼話先離開再說,這裡很危險。”
緒方理奈沒有做出任何讓步:“要離開也是他離開,辱罵警察的是他又不是我,真讓人懷疑你的辦事能力。”
抱歉了,陣平,等擺脫掉那個一直在暗處監視的人之後,絕對會向你解釋清楚的!
此時,她雖然表面看起來像是個在耍脾氣的大小姐,但其實内心早已淚流滿面。
沒想到,時隔多年再次和小時候的玩伴松田陣平相遇,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過,小時候的樣子和現在差别那麼大,他應該認不出來吧?
緒方理奈隻能如此安慰着自己。
松田陣平咬牙切齒地笑着說:“好……好得很,你和他可真是不相上下呢。”
“哦,多謝誇獎。”
緒方理奈停留在原地,沒有任何想離開的意思。正當他們僵持不下之時,馬路的對面突然出現了一位身段窈窕的金發女郎。
她身着黑色長裙,大波浪卷的金發散落在腰間,即使墨鏡完全遮住了上半張臉,也絲毫掩蓋不了驚為天人的美貌。
“抱歉,我家的小妹妹有些任性,總愛耍脾氣,如果給您造成了困擾,我在此替她道歉。”
松田陣平後退一步,立馬和緒方理奈拉開距離:“沒關系,我并沒有把那種話放在心上。”
話說……她們兩個竟然是姐妹?
氣質和樣貌的确有些相似之處,隻不過,這兩人的關系又好像沒那麼簡單。
至少,妹妹應該不會對姐姐感到‘恐懼’吧?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緒方理奈的身上,發現她的眼裡滿是慌亂,不過僅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樣自然是最好的。”女人紅唇微勾,若有所指地看向路邊的灌木叢,“對了,關于您提到的‘可疑的人’,我有見到過哦。”
一款構造簡易的遙控器靜靜地躺在那裡,松田陣平憑借着敏銳的直覺,一眼就認出了它是炸彈的遠程遙控裝置。
他彎腰将遙控器撿了起來,正要向她們詢問情況,轉身卻發現剛才還在用眼神交流的兩人,此時早已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