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無法聯系上許朝晞的陳晏和内心越來越沉,在一團焦躁的亂麻裡,他突然抓住了一個線頭:趙嘉月和她一起去的!
他打開微信,又想起自己沒有加過趙嘉月的微信,正當他要再次陷入苦惱時,又恍然想起當初兩個班一起做志願者時拉過一個所有人都在的大群。他向下翻找許久,終于找到了這個群,在裡面找到了趙嘉月的微信,發送了加好友的申請。
在等待對方通過的時候,他也不忘去詢問張思明是否添加了她為好友,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繼續持續地撥打許朝晞的電話,然後不斷發送添加趙嘉月為好友的消息。
一定要做點什麼。
一定要持續做些什麼。
不然心裡就像開了個深不見底的洞,漆黑空曠,無法填補。
他的手還在抖,但從未停下。
手機的聲音已經開到了最大,他從未如此渴望聽見消息的提示音。
他不停地撥打、添加、再撥打、再添加。
忙音聽了一遍又一遍。
熟練而又機械地重複着。
直到“咯噔”的提示音響起時,他看到剛剛不斷在群裡點開的頭像彈到自己列表最上方的地方時,還有些不可置信。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毫不猶豫地打過去。
對面幾乎在一瞬間就接了電話,他脫口而出:“許朝晞在你身邊嗎?她怎麼樣?”
“是我。”
盡管隻是簡短的兩個字,他依舊能夠聽得出來是他熟悉的屬于她的聲音。
清晰的、有力的、充滿朝氣的。
他在車上一下子卸了全身的勁兒,問道:“你們都沒事吧?你們在哪裡?我馬上過來找你們。”
對面的聲音還有些莫名:“我們沒事啊?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江邊并沒有開展活動,我的手機沒電了,我們出來借充電寶,沒趕上活動,現在好像也擠不過去,剛剛還有……”
“别擠!”陳晏和大喝一聲,前面的司機吓了一跳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他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分貝超标,馬上又恢複到平日裡的語氣,但仍舊重複了一遍,“别去擠。”
電話那邊的許朝晞也吓了一跳,但仍舊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懵懵懂懂地答應:“好,我們不去。”然後才試探着詢問,“怎麼了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陳晏和聽到她答應了自己,才放松了一些,這才理了理思路,簡單總結:“我沒事,我擔心你們。江邊出事了,你們現在盡量遠離那邊,然後給我個地址,我正打車過來接你們。”
許朝晞這才恍然大悟,聯系自己剛剛看到了幾輛開過的救護車,趕忙拉着趙嘉月往小路旁再走了走,然後又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了一家漢庭酒店,回答:“我們其實已經基本不在主幹道上了,在一家漢庭酒店這邊,待會兒挂了電話我看看具體是哪家然後發消息給你。哦對了,我手機還沒開機,剛借到充電寶,等下還用嘉嘉的手機和你說哦。”
“好。”
陳晏和挂掉電話後,長呼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背上和額頭都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窗外的寒風呼嘯着吹過,有點冷。
他把窗戶關上,望着自己的手機,還有些沒回過神。
直到“趙嘉月”的名字再次彈出來,漢庭的地址映入眼簾,他盯着地址足有一分鐘多,才反應過來,和前排的司機打招呼說改地址。
司機從他電話裡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仿佛是為了緩和氣氛,找着話題:“小夥子,女朋友去江邊跨年了是吧?”
“嗯。”
“江邊今天聽說出事了喲,剛剛我們車友群還說現在盡量不往那邊跑,看你剛剛電話,人沒啥事吧?”
“沒事,她們沒到江邊。”
“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就好,哎喲沒去江邊,老天保佑!以後肯定有福報的。”
“您說的對。”
許是“福報”二字安慰到了陳晏和,他向後一靠,閉目。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他仿佛靠着在休息,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囑咐了一句:“很快的,五分鐘就到了。”
“好,麻煩您。”
等到司機差不多到達還在緩慢停穩的時候,陳晏和已經透過模糊的車窗看到外面兩個朦胧的身影,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放在把手上,司機感受到他的迫切,忍不住提醒:“别急别急,你等我停穩。”
陳晏和沒有吭聲,但當司機停穩的那一秒,他立即推開車門,許朝晞已經向他走來,他卻按捺不住地小跑兩步,一把把女孩拽進懷裡,雙臂用力地抱緊,仿佛要把對方揉入自己的身體之中。
在許朝晞平日的印象裡,陳晏和一向是穩重成熟、從容不迫的。
他這個人像他的名字一樣,總是溫文爾雅的,仿佛很少有什麼激烈的情緒和行為,就連演講這樣一個激昂澎湃的事情,他也走出了一條與衆不同的道路。
戀愛裡更是如此。
他幾乎沒有這麼激烈地把她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