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時候，她感受到的是他的小心翼翼，他怕她介意，他怕她不舒服，他怕他讓她不知所措，所以他都是溫柔的、夾帶着試探性的觸碰。

但今天不一樣。

許朝晞在他的胸口被悶得有些透不過來氣，她用手輕輕推了一下，陳晏和沒有反應，她隻好加大了力度，陳晏和這才松開一些，但手臂還是将她輕輕環住，眼睛緊緊地盯着她，從上到下，一寸一寸，目不轉睛地看着。

她沒動，任由他小心謹慎地檢查着。

等确認了她确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時，陳晏和眼眶微紅，嘴唇翕動，嗫嚅着什麼也沒說出口。

許朝晞的手環上他的脖子，主動貼上去，她的臉頰冰涼，覆上還溫熱的他的臉頰，在他耳邊輕聲說：“謝謝你，這樣為我擔心。”

陳晏和先是被撲面而來的涼意喚醒，享受着這真實的虛驚一場，而後，耳朵敏銳的捕捉到她灼熱的氣息噴薄着襲來，他的臉上微微浮起紅暈，他把頭稍稍歪開一點，與她呼出的氣息錯位，餘光看到了旁邊站着的趙嘉月。

他趕忙挺直身子，眼神示意，小聲說：“你朋友還看着呢。”

許朝晞一把松開陳晏和，回頭，走到趙嘉月的身邊，臉紅紅的。

陳晏和輕咳兩聲，用和平時一樣冷靜平和的聲音說：“我打車一起回學校吧。”

趙嘉月對着許朝晞擠眉弄眼了幾下，但回應陳晏和的時候還是老實的：“好，謝謝學長。但車不太好打，你來之前我們也嘗試過。”

“哦對了！我的手機！”許朝晞打開背包，手機已經開機了，電量已有百分之二十，她拔掉充電寶，“我先去便利店還充電寶！帶回學校就又要買一個了！”

一個“又”字，飽含了許多辛酸的故事。

等她回來的時候，趙嘉月和陳晏和都還沒打上車，她也加入了打車的隊伍。

可能是因為江邊出事的原因，車很難打，大約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有人接單，陳晏和提議往再遠一點的地方走一走再繼續，大家欣然同意。

路上，許朝晞向陳晏和解釋自己沒有去到江邊的前因後果。

原來，當時原本她已經放棄給自己的手機充電了，她和趙嘉月再次湧入人流之中向江邊挪動。

但此時人已經越來越多，她們十分費勁才擠入主幹道，在這個過程裡，兩個人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實在不太舒服。再加上許朝晞的手機沒電，趙嘉月索性提議幹脆去借充電寶吧，江邊的活動也并不一定要在最前排的位置，也許遠距離也能欣賞到。

許朝晞一開始還有點猶豫，主要是來一趟難得，她怕趙嘉月失望。

但趙嘉月則貼心地表示“活動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們在一起，享受着這個時刻”。

這句話說服了許朝晞，兩人又費了好大的勁擠到側邊，蹿到旁邊的小路上，用趙嘉月的手機搜了附近的便利店，走過來借上了充電寶。兩人走出店時，視線正好也能看到江邊，但一直等到過了零點也沒看到預期的燈光和音樂，疑惑着又等了二十多分鐘，實在沒有等到，就決定回學校了。

結果打車打了很久都沒打到，期間幾輛救護車從她們眼前的路上呼嘯而過，本來正聊天的她們覺得有些反常，打開手機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情況，就看到陳晏和拼命加趙嘉月好友的消息。

這才和陳晏和聯系上。

聽完這段曲折的經曆，陳晏和心懷感恩，感慨說：“這麼看來，你手機沒電真的是因禍得福。”

許朝晞挽着趙嘉月，兩人走在陳晏和的斜前方，她向右看了一眼男生，昏黃的路燈下，他的側臉依舊好看得令人着迷，她理所當然地說：“是因為你啊！”

陳晏和不解。

許朝晞眼睛彎彎的，點着頭說：“因為一路上都要和你分享做了什麼、吃了什麼、看到什麼，所以手機很快就沒電了。”

她再次重複：“所以，是因為你哦！”

陳晏和心裡一暖，但面上不顯：“這麼聽起來，好像确實是。”

許朝晞望着地面的影子，随着影子的變幻，腳步也跟随着時大時小，好像是想追上自己的影子，趙嘉月也被她帶了起來。

她說：“所以呀，救命恩人，我要怎麼報答你呢？”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當以身相許。

不知為何，陳晏和的腦海浮現出這句話，但他理智地把它藏在心頭，又望了兩個女孩蹦蹦跳跳的身影，淺淺地開口：“你想怎麼報答？”

怎麼報答？當然是……以身相許。

不知為何，許朝晞的第一反應是這樣一句話，但她害羞地瞥了旁邊和她一起邁步的趙嘉月一眼，生生把這句話吞回肚子裡，然後佯裝為難的模樣思索了一會兒，一錘定音道：“既然都沒想好，那就先欠着吧，就……欠你一個願望好了。”

“好。”

男生和她四目相對，目光流轉一個來回。

她想，他不會跟我想的一樣吧？

他想，她不會是同樣的答案吧？

很快，他們都移開了視線，誰也沒有把剛才的答案訴諸于口，但它已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