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一切的提前都是李氏不相信他們之間的約定,更不相信沈陰陰對她,對侯府并沒有心存惡意。
阿玉将身契仔仔細細瞧了又瞧,最後還是決定雙手奉上:
“姑娘的好意我明白,但我早已下定決心,生是姑娘的人,死也是姑娘的鬼,這身契還是放在姑娘手裡,如此我才安心。”
沈陰陰挑眉看了她一眼,想起今晨李氏隐忍着怒氣踏進這方小院,還有離開時的不甘和冷厲。
盛豐與李氏的奸情并不為人所知,甚至連她身邊的姜嬷嬷也未能窺探到一星半點兒,拿這件事來威脅她,她可以暫且為了大局妥協,但心裡怎麼能不恨。
動不了沈陰陰,難道還動不得她的身邊人?
尤其是阿玉和劉嬷嬷,也許在李氏看來,他們早就與沈陰陰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來對抗她這個侯府主母。
這也是魏冉曾經的擔憂。
故而今日李氏一來,沈陰陰就與她約法三章,隻要李氏帶她進宮,昨夜之事,她會忘的幹幹淨淨,并開口索要阿玉和劉嬷嬷的身契。
一個是老奸巨猾的劉嬷嬷,一個是青澀天真好糊弄的小丫鬟,傻子都知道誰才是罪魁禍首。
李氏雖然給了身契,但心裡已然将叛主的罪名扣在劉嬷嬷頭上了,反而不會對阿玉如何。
沈陰陰為了護住這丫頭小命可謂是煞費苦心,現下見她如此忠心,倒也欣慰。
“等晚上你交給冉冉,讓她替你藏起來,誰也找不見。至于劉嬷嬷,你好好忽悠忽悠她,能把她忽悠瘸了,也算你在我身邊沒白待!”
日子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着,距離燒尾宴也越發逼近。
李氏已經安然度過了幾個夜晚,那顆懸着的心卻依舊沒有放下,她似乎習慣了坐在妝奁前,一遍又一遍的梳攏着青絲。
脖子上的傷痕塗抹了散青膏,青紅的傷痕已然褪去,隻剩下點點灰青印記,若不湊近仔細瞧,并看不出來。
門外走廊傳來腳步聲,李氏立即轉過頭去,正好姜嬷嬷推門而入。
“怎麼樣?撫琴真人怎麼說?”
“夫人放心。”
姜嬷嬷走的有些急,額間汗珠兒外冒,看着李氏急切的神态,她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先回了話:
“撫琴真人說咱們府中一切安好,并沒有不妥。”
李氏緊握着手中的鎏金羊脂玉梳篦,梳齒埋入掌心,聲音帶了幾分不自覺的顫抖:
“那口井看過了嗎?”
“看過了,撫琴道人說石頭上的那道符乃德順高人所畫,威力仍在,别說普通邪祟,便是成了精的妖魔鬼怪也被鎮的老老實實!”
李氏聞言,緊握着的玉梳篦的力道才算是松了些。
姜嬷嬷蹙眉,十年前侯府請過一回大名鼎鼎的德順高人,說是為了安宅,而後井處陰邪重,故而用巨石封口,又畫了一道符鎮邪。
直到前兩日李氏暗地吩咐她去請撫琴道人來府,姜嬷嬷想不明白原由,甚至李氏對沈陰陰的一改常态,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思及到此,姜嬷嬷再也忍不住,把心裡的話問了出來。
李氏垂眸:
“她是個孤星煞,可若是對她不好,生了怨恨之心,把那一身的大兇反噬及侯府,可怎麼是好?給些小恩小惠罷了,更何況傳出去也博個賢良的美名。”
姜嬷嬷連連點頭,沈绮在宮裡,又有了身孕,正是萬分緊張的時候,自然一點錯處都不能被有心人挑出來。
同時又感歎李氏的周全和眼界。
而沈望之聽說這事兒之後,也随口問了兩句,李氏的回答隻會更周全,甚至提出了燒尾宴當日,要帶着沈陰陰進宮。
“侯爺如今聖眷正濃,绮兒也身懷有孕,咱們侯府正是花團錦簇之際,卻也要萬分小心,一點兒錯處不能有。把她養在外面十五年,難不成回府了,還要冷待?怕是會惹上冷情苛責的流言蜚語。”
沈望之猶豫再三,還是同意了,不過卻是叮囑李氏讓她好好教導沈陰陰規矩,别在外面落了侯府的面子。
沒過兩天李氏便尋了個老嬷嬷去教沈陰陰規矩,這是妥協,也是試探。
畢竟沈陰陰為何一定要進宮,李氏沒有問出來。
如果沈陰陰進宮惹了事,連累的還是侯府一大家子,故而讓那老嬷嬷下些狠手,就看沈陰陰能不能受得住。
肯學規矩,肯受苦,從側面印證沈陰陰進宮不是為了惹事兒,如此,李氏也放下了一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