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勝算,從不是别人說了算,我自己說了才算。”
黑夜中,少女平和的躺在床上,美麗的面容像一朵易碎的精美瓷器,可她的眼神和語氣,卻是那麼堅定,仿佛這尊瓷器,是以石為胚,以鐵為骨。
魏冉一愣,搖晃懸空的身子慢慢停下,她盯着沈陰陰看,忽而湧上一股極複雜的情緒。
不知是羨慕,是嫉妒,是傾佩,還是渴望…..她隻是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能造就出這樣一個沈陰陰,如果當初的自己是這般,那……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屋内靜了一瞬,魏冉百轉千回,才再次開口:
“那你接下來想如何做?”
沈陰陰輕笑一聲,并未回答。
自芙蓉園起,沈陰陰就一直跟在撿了鸾鳥指環的夫人身後,而後宴席結束,她也沒有看見那位夫人将指環離身。
後續又打聽到那位夫人是太府寺卿柳橋州的夫人,尤氏。
尤氏身為九寺卿夫人,貪圖一個指環的可能性太小了,除非她看出了什麼門道,覺得這東西珍貴異常,故而歸為已有,要麼…..這東西的來曆不凡,她不想在宮裡惹麻煩,才未展露人前,帶回府中處理!
知道了身份,想要拿回東西,就不難了。
更何況,聽尤氏的哭訴,他們府裡這段日子似乎有些不太平呢,這可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
朝陽初顯,整個小院兒落入明黃的光芒中,甯靜一片。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這方安逸。雜亂無章,又帶着不耐煩,一聲聲驚擾着睡夢中的人們。
劉嬷嬷和阿玉最先聽到動靜,昨夜睡的晚,今晨自然是起不來,手忙腳亂的穿好衣裳從房間出來,院門外的敲門聲像是催命的鑼鼓,擾的人頭疼。
“來了,來了。别敲了!”
劉嬷嬷邊走邊從脖子上掏出鑰匙,許是之前的習慣還沒改過來,每夜都要上鎖,沈陰陰看見了也沒說什麼,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門外的人聽見了,反而敲的更加響亮。
走出房間的阿玉也惱了:“别敲了,一大清早兒催……”
話音嘎然而止,門從外面推開,沈緣仰着頭走了進來,她身穿石榴紅花紋半臂,内搭窄袖内衫,下身一條碧藍黃流紋的襦裙,飛仙髻上插滿了一圈珍珠寶石的钿子,盛氣淩人。
劉嬷嬷和阿玉被她這氣勢吓着,畏畏縮縮的行禮。
“四姑娘怎麼來了?可是來找五姑娘的?”
沈緣仰着頭打量着這房子小院,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破破爛爛的,連株花兒都沒有。”
說罷,擡步就朝着房門緊閉的主屋走去。
“四姑娘,我家姑娘還沒醒,您不能……唔..”阿玉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緣帶來的兩個丫鬟捂住了嘴。
沈緣徑直的推開房門,先是打量了一圈,而後看向被門外風吹起飄起的紗帳内,沈陰陰側躺在床上,睡顔恬靜,眉目如畫,羊脂玉般質地的膚色仿佛能滴出水兒來。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擡頭沈陰陰已經睜開了眼睛,兩人四目相對,靜靜對望。
“還以為伯娘多寵你,瞧你住的地方…..也不過如此。”沈緣拿眼角掃了一眼人。
卻見沈陰陰重新閉上了眼睛,轉過身去,理也不理。
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沈緣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無禮!
她長在侯府,被李氏和親娘呵護,自幼見識的都是知禮之人,沈陰陰這般的倒是從未見識過,隻覺得氣惱上頭,卻不知該如何應對。
但很快,她便轉念一想,沈陰陰粗鄙,自是不知禮為何物,自己又何必跟無禮之人計較,沒得還落了下風。
沈緣自顧自的來到妝奁前,拉開抽屜看了看那些首飾發钗,遠不及自己的,除此之外,也隻有一瓶子面脂,胭脂水粉一概沒有。
難道沈陰陰就隻用這個?沈緣半信半疑的打開面脂瓶蓋,卻發覺裡面隻是最尋常的玫瑰花膏,自己身邊的彩環,彩玉用的便是這種面脂。
怎麼可能呢?
沈緣瞪大了眼,滿是不可置信,讓大小姐承認沈陰陰天生麗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故而她猜測,沈陰陰一定藏着什麼東西,偷偷的用。
臨走前,沈緣仰着頭,高高在上的對着阿玉和劉嬷嬷甩了幾句,消了心裡那股子氣,才施施離去。